他们对视一秒,不知道因为什么一起笑了笑。看着杯子里的葡萄下沉,她心情却飘了起来,开始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很美好。

酒让人兴奋。她眉毛扬起来,说:“你有没有去过草原?我家住在草原上,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是牧民,我家里有很多羊和牛。后来他们离婚我就跟我爸爸去了大城市,因为我爸我才有机会看到很大的世界,能一直读书……所以我没有那么讨厌他,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要在老家一直喂羊。草原很漂亮,但草原太大了,大得有些孤单,很少能见到新鲜的东西和人,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跟人说话,跟路过牧场的人说话,跟牛说话,跟羊说话……这可能也是今天跟你说那么多的原因吧!我在你身上找到我小时候那种想跟人说话的感觉了。”

阿崇听得很认真,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安娜是你爸爸取的名字吗?这个名字好西式。”

她愣了下,眼珠转了转,说:“是啊,可能他也想要我洋气一些。”

“我去过草原,夏天去的,蚊子好多。”他顿了下,“我要找时间和我老婆去草原看星星,你有推荐的城市吗?”

她眉飞色舞地开始给阿崇介绍她的家乡。她讲牧场,讲草原上的星星,讲草原上的吃食,讲她们民族的风俗习惯,此刻被语言建构出的草原让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些。

他们已经喝完两杯酒了,都表示还想喝。

她问:“你爱人长相好看吗?”

阿崇转着酒杯,说:“算是好看吧,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长相,但你们女生应该会很喜欢。”

她心想,女生或许会喜欢,那应该是那种身材很好五官很精致的女人?女生也会羡慕的那种。她托着脸,“肯定很好看,你就很好看了,对方也不会差吧!”

阿崇刚要说话,结果看到这女孩儿的目光定在某一处,表情有些震惊。

她压低声音说:“天哪,你快看那个人……就走进来那个,你背后,左边……对,穿制服那个。”

阿崇转头过去看到人,他怔了怔,笑了一下。

视线里那个人走进酒吧两步就被保安拦了下来,大概是觉得他是学生,要看他成年没有。

她继续说:“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

阿崇挑了下眉毛。

他换了个坐姿,问:“哦?你认识?”

她摇头,“我只知道他叫宁宇,在国际学生里面挺厉害的一个人,我不认识他,不是一个专业,只是进学校的时候他来给我们做过新生演讲。”

阿崇点头,“这样啊。不在一个专业你都知道他吗?”

她抿了下嘴,“知道啊,很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很突出吧!他真的很夸张,听说绩点年年全满,之前还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什么羽毛球比赛得了金奖,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吧!我听说他本科是X大的,不知道怎么来这里读书了。”

阿崇笑,也点头,“是啊,好奇怪。”

她八卦起来,“他怎么穿的校服啊……其实我好难想像这种人会来酒吧玩,原来学霸泡吧成绩也能这么好。”

阿崇继续点头,“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又说:“我同学都说他帅,但我总觉得他看着有点……距离感。”

阿崇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对,看起来真是好高傲的一个人。”

“对吧!”她说,“就是很高冷的感觉。”

“对,看上去好拽,一点亲和力都没有。”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学霸的长相就换了话题。之后她开始听阿崇说酒的种类,没再聊学校里的模范学长。

奇怪的是她余光看到那个穿了一身制服、相貌英挺的厉害学长抬眼四下找了找,然后慢慢走近他们。

她有点不自在。在外面玩遇到学校里的人,就算不认识也会有奇怪的感觉。

她以为这个学长只是路过,结果她看到对方径直走到那个说自己叫阿崇的男人身边,拉了一个椅子,把书包放到靠椅后,坐下。

她拿着酒杯发愣。

阿崇也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宁宇,语气夸张:“欸,这是谁啊!”

宁宇正掏出纸巾擦汗,他瞥了一眼对面的女生,也笑了下,“是啊,这是谁啊。”

阿崇说:“安娜,你不跟你学长打招呼吗?”

她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说:“学长你好,我叫塔娜,我……我是XX级XX系的,你来给我们代过课。”

宁宇缓了下,只是语气依旧生疏,“是吗,那好巧。”他拿了一块果盘里的水果吃,又看向阿崇,“认识?”

阿崇却不看他,转头问女孩儿:“哦?原来你叫塔娜?”

她没有不好意思,只答:“都是我,你叫哪个都可以。”

阿崇没纠缠这个问题,转过头问宁宇:“学长,我今晚听说你是X大毕业的?”语气戏谑。

宁宇看了女孩儿一眼,失笑道:“谁说的?谣言吧,我本科是XX大的。”

她尴尬地吹起彩虹屁:“真的吗!好学校,好厉害!”

阿崇撑起头,又老神在在地问:“学长,听说你羽毛球得了金奖,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的是网球得了奖?”

宁宇思索了下,疑惑道:“确实是网球啊。”

阿崇看向她,笑得戏谑,“不信谣,不传谣。”

她讪笑,逼着自己继续胡吹宁宇的彩虹屁:“学长好厉害啊!”

阿崇看两眼这女孩儿,笑笑不再说话。

宁宇坐下后她就有些不自在,端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喝。

宁宇今天似乎是穿了他们学校的制服,挺正式的一套,领带皮带都有,这么一打扮感觉年纪更小了,他还戴了个黑框眼镜,目光透过镜片穿过来,看上去很是理性温和。

阿崇问:“今天怎么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