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精心打扮,脸上的妆容堪称完美,可此刻她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她望着萧衍,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尽量保持着温婉:“王爷,这件事情还是稍后再议吧,我已让茶楼的小二备好了您平日里最爱喝的美酒,还有那些您百吃不厌的好菜,您看,可否赏脸吃完再走?”

萧衍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却周身散发着寒意,他的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地扫向苏瑶,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必了,刑部大牢里还有重要犯人等着本王去审问。”说罢,他便转身欲走,那毫不留恋的姿态,像一把利刃,直直刺痛苏瑶的心。

苏瑶见状,心急如焚,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伸手想去抓住他的胳膊,想要留住他。

可萧衍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侧身一闪,动作敏捷而果断。苏瑶收势不及,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她的发髻瞬间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华服也沾满了尘土,显得格外狼狈。她抬起头,望着萧衍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颤抖着向他伸出手,声音带着哭腔,喊道:“王爷……”

然而,萧衍仿若未闻,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给苏瑶一个冷漠的背影。

苏瑶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中却涌起无尽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比谢云裳漂亮无数倍,不管是容貌还是才情,哪一点比不上她?不过是个假千金罢了,凭什么萧衍偏偏对她情有独钟。

身旁的丫鬟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微微发颤。

“小姐,这地上凉,仔细冻坏了您,奴婢扶您起来吧,您还没用早膳呢,小心这身体。”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要搀扶苏瑶。

苏瑶被扶起后,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心中的怒火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怎么也压不下去。她猛地一甩胳膊,将丫鬟的手甩开,大声呵斥道:“气死我了!还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赶紧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看着就让人来气!”

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浑身一哆嗦,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只能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是,是,小姐,奴婢这就陪您回去。”说着,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苏瑶身后,两人匆匆离开了茶楼。

将军府。

自王氏失了管家大权,谢云烟也被送走之后,这将军府仿佛被阴霾笼罩,祸事一桩接着一桩。

曾经热闹的院子如今冷冷清清,老爷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踏入半步,王氏每日独守空闺,满心的哀怨与落寞。

李婆子迈着碎步匆匆走来,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轻声说道:“夫人,该喝药了。”

王氏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汤,胃里一阵翻腾,顿时没了胃口。她眼神空洞,喃喃自语:“这还是烟儿从民间给我寻来的秘方,说是保准生儿子,可如今老爷都不踏进我院子了,喝这药又有什么用?”

李婆子听了,不禁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劝慰道:“夫人,您可不能这么丧气,二小姐若是知道您这般消沉,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王氏听了,心中涌起一丝触动,勉强打起精神,伸手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可不知怎么的,那药刚下肚,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她“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王氏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李婆子见状,急忙上前轻轻拍打王氏的后背,神色焦急地说道:“夫人,您慢点,这是怎么了?”

王氏缓了缓神,虚弱地说:“我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都不得劲,吃饭也没有胃口。”

李婆子是个过来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试探着说道:“夫人,您不会是有喜了吧?”

王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月事确实已经好久没来了。她心中一阵狂喜,但又不敢相信,激动地抓住李婆子的手说:“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李婆子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夫人,很有可能啊!”

王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说道:“太好了,你快去,赶紧把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

李婆子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没过多久,便带着大夫赶了回来。

大夫进屋后,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将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搭在王氏的手腕上,开始替她号脉。

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眼睛紧紧地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终于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恭喜夫人,您确实是有喜了。不过夫人的身体太过虚弱,若是不好好调养,这胎像恐怕不太稳,容易保不住。”

王氏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说道:“大夫,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替我保住这个孩子!只要能保住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大夫面色凝重,微微颔首,说道:“好,夫人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只是这保胎之事,还需夫人多多配合,安心调养。”

送走大夫后,李婆子满脸兴奋地走过来,说道:“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要不要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将军?”

王氏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且慢!这孩子来得不易,我定要让他发挥最大的价值。谢云裳那个小蹄子,这段时间在府里蹦跶得厉害,等我生下这个儿子,看我怎么好好打压她!”说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那大夫从王氏的院子离开后,并未像往常一样径直出府,而是脚步匆匆地朝着海棠阁走去。

海棠阁内,处处透着雅致,精致的窗棂边挂着小巧的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进海棠阁,大夫便满脸恭敬,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谢云裳欠身行礼,说道:“大小姐,我方才替王氏把脉,她确实已经怀有身孕了。”

站在谢云裳身旁的芍药,一听这话,顿时急得满脸通红,眼眶也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王氏要是生下儿子,您在府中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谢云裳神色平静,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芍药,你也不想想,你家小姐如今又有什么地位可言?不过是顶着个假千金的名头罢了。”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大夫,轻声问道:“刘大夫,我瞧着您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刘大夫微微点头,神色认真,缓缓开口:“大小姐有所不知,虽然王氏怀有身孕,但她腹中胎儿的情况很不乐观,身体非常虚弱。若早期不加以干涉,极有可能会流产。就算勉强生下来,这孩子也有极大的可能是个痴儿。”

听到这话,谢云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一世。

上一世,王氏是在谢云烟入府半年之后才怀有身孕的,当时替她把脉的大夫也说她虽有孕,但腹中胎儿可能是个痴儿。那时,在自己的一番劝说下,王氏选择了将孩子流掉。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个孩子已然成了王氏唯一的倚仗,以她的性子,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定会咬牙将孩子生下来。

想到这儿,谢云裳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心中已然有了盘算。她看着刘大夫,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夫,从今日起,您还要继续为王氏诊治,按时给她开药,务必保住她腹中的孩子,一定要让她顺顺利利地生下来。”

刘大夫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恭敬地说道:“大小姐放心,您吩咐的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到,眼下还有几位病人要诊治,那我就先退下了。”

芍药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小姐,奴婢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何要帮王氏保下这个孩子呢?您应该清楚,那孩子一旦出生,在这府里,对您可是极为不利的呀。”

谢云裳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手中轻轻转动着一支玉簪,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芍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说道:“你觉得,一个痴傻的孩子,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他不仅不会威胁到我,反而会成为王氏眼中的一根刺。她满心期待着生下一个儿子,好稳固自己的地位,可若是这个儿子痴傻,她的希望便会落空,往后的日子,她才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