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眯了眯眼,继续追加砝码:“正在赶来的宇宙军交给我去斡旋,我保证放你们优先离港。”
“成交。”X扯了扯嘴角。
X把深蓝安全带回羚羊号时,救援小队已经安置好了其他人,芬奇尽最大努力稳定住病人的情况,他一拿到病毒样本便立刻吩咐医疗组会同科研组开展研究。
深蓝一直昏迷不醒,直到X把她放到诊疗床上,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一把抓住X的衣角,断断续续地道:“费诺多向神秘组织确定了,你的身边没有卧底。”
X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好好治疗,其他事情交给我。”
手掌温热的温度传来,冰冷黑暗的精神海被一股昏黄的火光融融照暖,深蓝破碎的屏障终于得到一丝安抚,瞬间沉沉睡去。
深蓝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她在空间站一役中耗费了巨大的精神力读取服务器上的资料,一旦放松下来便觉得精神不堪重负。
深蓝靠着从费诺多脑中获得的只言片语,以手边一台普通的光脑为媒介一路暴力破解密码,入侵服务器。如此短时间高强度地使用精神力,还是她不熟悉的抽象的数据库世界,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精神痛苦,在力竭和创伤之中,她陷入了沉睡。
这三天里,NH-1625空间站已经完成了管理层的全面换血,羚羊号也进行完全舰安检,在空间站新任主官的背书下再度充满补给,扬帆起航。
星舰平稳地航行在一片漆黑的宇宙中,而深蓝肉眼所见也是一片漆黑。
她暂时失明了。
“这是由于精神上的损伤造成的。”芬奇站在床边给深蓝解释病情。
“可以恢复吗?”深蓝平静地问。
“可以,只是需要时间。”芬奇道,“你现在完全没有光感吗?”
“没有。但不影响正常生活。”对于深蓝这样的精神系超能力者来说,失去肉眼视力,反而可能看得更多、更远。
芬奇点点头:“嗯,但是在视力逐渐恢复后,你还需要经历两种视域协调统一的过程。”
“了解。”深蓝问,“其他人都还好吗?我还获得了许多资料,我会尽快整理出来,帮助你进一步研究‘侵蚀’病毒。”
“好。”
芬奇准备离开,又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看深蓝。
“怎么了?”
芬奇发觉自己的所有表情都瞒不过眼前的失明患者,索性直说:“你标记了X?bzm”
“……你们都知道了?”深蓝异常尴尬。
“不是所有人。我为他体检时发现了他后颈上的伤口。你是当时在场的唯一一个Alpha。”
“是我,虽然是万不得已,但我并不打算推卸责任。我准备好接受任何惩罚了。”
芬奇道:“这是你和X之间的事,其他人没人有资格惩罚你,也没人说过要惩罚你。另外,我听陶陶然说,X当众承认过你俩的关系。”
说罢,芬奇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深蓝养病期间除了沈曼宁和尤佳丽,并没有太多访客。毕竟羚羊号经历了又一场意外,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深蓝已完全适应用精神视域观察这个世界,X才第一次踏入她的病房。
X进门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在床边坐了下来。
“对不起。”深蓝有些尴尬,只好率先道歉。
X没有接话,只说:“你的报告我看过了,谢谢你为米罗人所做的一切。”
“我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得到的病毒样本已经全部提交给科研组了,服务器上的资料加上我从费诺多那里得到的信息只能推断出一个大致的计划。对不起,不能帮助你更多,并且……”深蓝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并且,连累你付出了代价。”
X冷冷盯着她,没有表态。
“我愿意承担因此造成的所有经济损失,也愿意负刑事责任。”
性侵受害者遭受的身心痛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轻飘飘揭过的,更有甚者在其受到伤害之后往往还要自证清白,仿佛总要在受害者身上找到点错处。羚羊号上自然没人敢对X指指点点,但这并不表示X就不在乎。深蓝明白,她才是造成伤害的源头,无论她有什么理由,强暴就是强暴。她除了真诚悔罪,没有别的可以做。医疗救助、心理救助都是必须的,但不是她应该介入的。
见深蓝咬紧腮帮一直低着头忏悔,X终究没忍心责怪她。他叹了一口气,说:“作为军人,你尽到了你的责任,为一个星球的人类福祉作出了巨大贡献。当时你我都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你不必责怪自己。我不需要你负责。”
深蓝低着头说:“我当时的作为就像个叛徒,甚至连累了你遭受那样的……耻辱。如果你或你将来的伴侣介意,我愿意配合AO链接切断手术。”
强行斩断AO链接,对链接双方都不是无害的。
“不要为了还没出现的问题苦恼。你已经尽力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取得了重要情报,并保护了我,所有人都平安返回,这个结果很好了。”
“可那依然是强暴。”
“那只是意外。”
意外,就不需要原谅。X轻易将这件事定性,彻底阻断深蓝继续忏悔的念头。他承受得起后果,就不需要深蓝流血的同时还被钉上耻辱柱。他知道深蓝孤身犯险时真的没打算活着回来,而这是为了他的母星、他的人民,哪怕她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人对他的意义。
纠结这个话题没有结果,深蓝换了个话题:“当时你怀疑过我吗?”
“没有。”
“这么相信我?”
“我相信的是当初选中你的自己。”
“……”
深蓝无言以对,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上X的后颈,果然摸到了一个疤。
X不动如山,任由她轻轻摩挲。
“这个疤连你的自愈能力也抹不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