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这一晚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她整个人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这一刻彻底断了,她所有憋在心底的情绪都倾泻而出,眼眶红了一圈,眼泪滚落下来:“你失忆了?”
薄荆舟见她哭,一下就急了,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却忘了自己还是伤患,而且还是刚从二楼摔下去的伤患,动作太大,也不知道拉扯到哪里的伤,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又重新重重的摔回了床上:“晚晚,我骗你的,我没失忆。”
他急得都开始结巴了,紧紧拉着沈晚瓷的手,“我是看病房里气氛不太好,才开了个玩笑,晚晚,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沈晚瓷瞪着他,眼神里满满的委屈和怒意:“你松开。”
薄荆舟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摁着自己的眉心,满脸痛苦的道:“晚晚,你别动,我头晕,有点想吐。”
“你还想装?薄荆舟,我要再信你……”
男人突然侧身,趴在床边:“呕。”
沈晚瓷吓了一跳,急忙去摁床头上方的呼叫铃,一边拍着他的后背顺气,一边拿水给他漱口,等弄完后,又扶他躺下:“你别动,医生说你摔下楼时撞到了脑袋,中度脑震荡,头晕想吐都是正常现象,需要静养。”
医生来的很快,询问完情况,“没什么大问题,最近一定要静养,避免运动和情绪激动,这几天病房里也不要离人,随时观察病人情况,有什么不对劲及时按铃。”
“好,谢谢。”沈晚瓷本来想起身送送,但薄荆舟一直拉着她的手,生怕一放开她就跑没影了,她只能尴尬的朝医生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出去。
薄荆舟:“你别生气了,我刚刚真的只是看病房里气氛太凝重,想逗逗你,”医生的话让他有了几分底气:“你也听医生说了,我这种情况病床边不能离人,你要是不守着我,万一我睡着后醒不过来怎么办?”
沈晚瓷听着他诅咒自己的话,气得在他肩上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你现在的毒舌技术是升级了吧?不止毒别人,连自己都毒,无差别攻击。”
聂煜城幸灾乐祸的插话:“我给你请护工,三班倒,不错眼的盯着你,保证不会让你睡过去,再让家里阿姨一天三餐风雨无阻的给你送餐,至于晚瓷,她这几天忙前忙前也辛苦了,我等会儿回去时顺便把她送回去。”
薄荆舟怒道:“怎么哪里都有你?赶紧滚吧,看到你我就头痛。”
顾忱晔:“身体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点外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恩,”男人颔首,转身就走,一秒钟都没多留,临走时还带走了聂煜城。
沈晚瓷清理完地面,又从包里拿出香水喷了喷,薄荆舟躺在床上,看着她的举动,委屈道:“你嫌弃我。”
“……”女人投给他一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要不我去把垃圾桶拿进来,放你旁边?”
薄荆舟突然道:“刚刚聂煜城说你这两天忙前忙后,很辛苦。”
第553章 如果有万一
沈晚瓷没说话,等着薄荆舟继续往下说,她直觉他这么问,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薄荆舟侧着身体往床边挪了挪,空出一个能供沈晚瓷侧躺的位置:“上来。”
公立医院的病床都是一米宽的,别说躺两个人,像薄荆舟这种身高腿长的,平躺下后就基本没多少空余的位置了,而且这里是医院,护士随时都会进来查房,万一等会儿被护士从床上揪起来,劈头盖脸的骂她抢病人的床,她丢不起那个脸。
刚醒来的缘故,男人嗓音还很低哑:“不是很累?”
“再累也不能在这里睡啊……”
刚说完这句,护士就直接拧开门进来了,“薄荆舟,需要测个体温。”
沈晚瓷退到一旁,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昨晚因为担心薄荆舟,一直没怎么睡着。如今确定他没事,整个人放松下来,困意一下就涌上来了。
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沈晚瓷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她红着眼眶,眼泪汪汪的模样很是让人心软。
公立医院的陪护床使用时间是有规定的,沈晚瓷就算再困,这会儿也没办法睡。
薄荆舟抿了抿唇:“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您身上不止有外伤,还有内伤,起码得在医院呆一周,看情况决定,您今早才出ICU,别急着想出院的事,现在先好好养身体。”
“那能不能换个病房?或者换个宽一点的病床?”
护士看了眼薄荆舟躺着的床,没觉得他睡着窄,“所有医院的病床尺寸都是一样的,这床两百斤的人都能睡得下。”
对上护士清澈又透着愚蠢的目光,薄荆舟一阵无语,大概第一次遇上这种听不懂言外之意,又油盐不进的人,半晌没说话。
看着薄荆舟吃瘪,沈晚瓷觉得好笑,她眼睛微弯,因为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底水光潋滟,察觉到她的情绪,男人的目光转过来,与她隔空对视。
护士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了:“没有发烧,这两天尽量别下床走动。”
薄荆舟:“有单人间吗?”
单人间会有一张家属床,不像陪护床那样只能在规定时间使用。
“现在暂时没有空着的单间,而且你这病也不是特别重,需要申请。”
护士出去后,薄荆舟看向在一旁笑得明艳逼人的沈晚瓷,也忍不住弯了弯唇,朝着她伸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顾忌他是伤患,沈晚瓷也没跟他抬杠,很听话的就走了过去。
薄荆舟拉着她坐下,无奈又宠溺的道:“很好笑?”
本来以为沈晚瓷不会回答,就算回答,也会多少遮掩一点,没想到她居然应的十分干脆:“恩。”
“……”薄荆舟叹了口气:“我……”
他刚要解释自己换房间的原因,沈晚瓷就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她的脸贴着他的脖子,声音从他脖颈间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你还好好的,我很开心,不好笑,但看到你就很想笑。”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几乎连不成句,但薄荆舟还是听懂了。
男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像是被泡进了一汪温热的泉水中,只觉得无一处不妥帖舒适,勾起的唇角一直没垂下过,原本抬起的,准备要回抱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