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婧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准备催她那个坐着一动不动,跟粘在椅子上一样的老板。头?一扭,她噌地?往后?一跳,抱住自己说:“老板,你的眼神是不是想刀了我?我做什么?了你就要刀我?”
翟忍冬站起来,淡淡地?说:“你活着就很?让人?一言难尽。”
黎婧:“???”
打一架吧,生死之战,不然这遭罪的日?子没?个头?。
黎婧跑过来,把翟忍冬刚才坐的椅子当成她,一屁股怼上去,蹾得她腚疼。
黎婧龇牙咧嘴地?扭了两下,看到她老板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对纪砚清说:“开心就好。”
什么?开心就好?
黎婧纳闷地?扭头?看向纪砚清,看见她眼睛里闪过很?明显一瞬震惊,然后?慢慢浮起笑容。
不是,她老板的嘴也不是“开心”开关啊,怎么?说一句“开心”,纪老师就真?开心了?
黎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缩在椅子里幽幽地?观察。
她老板走了。
纪老师脸上的笑只?剩嘴角了。
“唉。”纪砚清突然出声。
翟忍冬回头?。
纪砚清说:“大?老板,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翟忍冬:“你开心就好。”
加了限定字“你”,翟忍冬这话就有了十足的分?量。
纪砚清可以将?这句话延伸出无数个定语: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你怎么?选,不管你冷血还是热心,不管你杰出还是平庸……你开心就好。
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跟说过“你”开心就好。
纪砚清“呵”一声,头?偏向无人?的那边。
那里光线不好,翟忍冬的眼睛就能长?久地?注视着,从纪砚清泛红的眼尾一路往下,停在她绷直发抖的嘴角。
那一秒,翟忍冬在卫生间里靠一只?手达到过的放空瞬间从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回忆着那种?仿佛与世?界剥离的飘然、迷醉,将?过去这四天反复的警示搁置,冷静又疯狂地?想:是不是找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抵住纪砚清的身体,钳住她的双手,抬高她的下巴,蒙住她的眼睛,用最激烈的舌吻让她叫,让她哭,让她沉迷,让她求饶,让她要生要死,然后?颤抖着陷入空白,她就能暂时从这个让她不快乐的世?界里得到解脱。
翟忍冬能清楚地?想象到那个画面。
迎着被道德愤怒鞭笞的强烈痛感。
第 23 章
再清楚也只能想想而已, 纪砚清的光环和骄傲那么重,怎么?会允许自己处于?下风,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一个只想做朋友的人弄到身体失去控制。
她?们?之间连最基本的逻辑都走不通。
那……
电话里的那个人呢?
炉边,觉得自己终于明白点什么的黎婧刚要?开口, 就看到?她?老板脸侧的骨骼动了一下, 但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嘴唇也抿得很紧, 明显是不高兴的表现,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触她霉头,只好把“好你个翟姓小?老板, 拍纪老师马屁拍得好溜”咽回去, 老老实实缩在椅子?里看火。
过了一会儿, 黎婧偏过头,单手拄着下巴对纪砚清说:“纪老师,你怎么?那么?好啊。”
纪砚清的情绪已经?恢复,闻言睨黎婧一眼?:“大白天就喝醉了?”
黎婧摇头:“我没喝酒。”
“那‘您’下面的‘心’怎么?没了?”
“马甲都掉了,还叫什?么?您, 生分。”
黎婧趴在膝盖上,看着纪砚清说:“纪老师,刚在厨房看锅的时候,我上网搜了你好多的信息, 你真的好好啊。”
纪砚清:“好哪儿了?”
黎婧张口就来:“你年年给帮助女?孩子?的慈善基金捐款, 一捐好多;你们?舞团的后勤有哑巴、瞎子?, 还有跛子?,网上说那些人都是你招的;你给很多被家暴的女?人提供过免费的律师援助, 现在还在提供;你每年至少有两个月时间?在做民族文化推广的公益演出;你在很多学校设了贫困生奖学金;你还给贫困地区的女?孩子?买卫生巾……”
“纪老师,你怎么?那么?好啊?”
黎婧说着说着忽然?红了眼?眶:“小?时候要?是也有人给我买一包卫生巾, 我就不用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着我垫卫生纸上学,漏得满裤子?都是,被人嘲笑的事了。我都27了,还记着。还有我爸骂我丢人,嫌我脏的声音。”
黎婧被羞耻的少年记忆狠狠攻击,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纪砚清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她?搭在腿上的手握了一下又松开,最终还是抬起来拍了拍黎婧的头。
纪砚清说:“现在不是有你老板了?”
“她?才不会给我买卫生巾!”黎婧愤愤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说:“她?一天天的,就会骂我!简直了!”
纪砚清:“她?那么?坏,你还给她?挡眼?睛,给她?碗里埋肉骨头,给她?钥匙扣,说她?是个好人?”
黎婧撇撇嘴,转头回去,用下巴磕着膝盖:“她?一开始好。”
“怎么?好?”
“和纪老师你有点像。”
纪砚清眸光微动,问:“哪儿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