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清头?向后靠,抵在冷冰冰的?镜子上:“你行那是你的?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让你替我??”
纪砚清的?声音冷静到?近乎冷酷,温杳倏地又红了眼眶:“纪老师……”
纪砚清说:“她之前,我?身边应该只有?你们?,可你们?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让我?觉得自己?一夕之间一无所有?,像个笑?话一样反思逃离;她之后,我?只有?她,可你们?又一次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她算计得明明白白,让我?痛苦为难,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温杳。”纪砚清支起左腿,压着疼痛的?胸口,“你们?明知?道她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有?多不容易,知?道她失去?过?什么,经历过?什么,还是残忍地用同一件事去?算计她。你们?那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答不答应?”
温杳哽咽抽泣:“对不起,对不起……”
纪砚清的?手搭上膝盖,身体疲惫地动了动,说:“你们?给?我?一个人,让她成了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又给?我?一把刀,让我?把刀亲手插进她的?胸口。你们?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把刀真的?插进去?了,我?失去?的?不只是她,还有?两个家人?我?会恨你们?让我?没有?,终我?一生。”
温杳恍然大悟,崩溃痛哭:“纪老师,我?们?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纪砚清像是没有?听见,支撑不住似得弓身靠在手臂上,低声说:“她,你,骆绪,我?活这一场,就在意了你们?三个。你们?想让我?一次全都没有?。”
纪砚清话落,排练厅骤然陷入死寂。
温杳手抖着碰了碰纪砚清的?手臂,叫她,“纪老师?纪老师……”
“纪老师!”
“嗯”
纪砚清坐起来,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我?这次真的?跳不动了,温杳,你帮一帮我?,帮我?把这支舞编好,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再帮我?跳给?她看。你像我?,她眼睛不好,说不准,她就信了。”
纪砚清抬眼看着温杳说:“谢谢。”
这个词客气?,但?也是对她们?那些“明明知?道”却还是做了的?妥协。
温杳求之不得。
自这天开始,纪砚清和温杳形影不离,一个编一个跳,十来年的?默契让她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但?始终,纪砚清编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她还未见冰川壮阔,想象不到?她那位老板经历的?惊心动魄。
藏冬。
翟忍冬送完药回来已经五天之后。这五天她几乎不眠不休,开了几千公里的?车,终于能下来的?时候,她蓦地扶在车顶,腰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翟忍冬默不作声地缓了一会儿,推上车门往屋檐下走。
屋檐下有?台阶,翟忍冬扶着墙一点一点坐下,支腿弓身,头?压得很低。
三天前那个下午的?线上会议,她提出?的?心脏自体移植的?手术方案被采纳了,到?时会是梁轶主刀,麻醉科、重?症监护科等其他科室也都卖了梁轶面子,会让最优秀的?医生过?去?配合,但?依然只是尽力一搏,谁都无法百分之百保证手术的?成功纪砚清的?肿瘤已经长得很大了,有?两处边界模糊,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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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可能对心外手术必须用到?的?凝血药物过?敏。
翟忍冬坐在屋檐下,头?几乎低过?肘弯。
纪砚清大大小小的?病症都是在她们?医院接受治疗的?,病例很好调,年前梁轶就和她说了,纪砚清记录在案的?家族过?敏史里有?这一样,她说那就放慢滴速,或者换其他方法止血。梁轶当时没有?反驳,今天依然只是提醒,她却没了当时的?冷静平静。
当时知?道还有?时间缓冲,她无意识回避这个问题,现?在手术在即,她只能直面。
直面需要更大的?勇气?,她还在找。
“老板……”小丁小心翼翼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你回来了。”
翟忍冬“嗯”了声,抬起头?说:“刚到?。”
小丁走过?来,蹲在翟忍冬旁边,看到?她的?嘴唇干裂到?几乎破口,脸也皴了,满身的?疲惫。小丁一个没忍住,红着眼睛说:“要不要我?扶你?”
往常,翟忍冬会说不要。今天她太累了,被小丁扶着坐到?炉边,喝了点热水,一口一口吃着刘姐给?她弄的?热饭。
黎婧跟陈格采购回来看到?翟忍冬这副模样,人都惊了:“你又干嘛去?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小丁连忙拉住黎婧:“你别吵呀。”
黎婧怒目圆睁:“再不吵,她连这半条命都要没了!”
小丁:“没有?的?事。”
黎婧:“什么没有??你眼瞎,还是我?眼瞎?”
“啪。”
旁边忽然传来筷子被扔在桌上的?声音,两人俱是一愣,黎婧率先认怂,梗着脖子嚷嚷:“你别看我?!我?知?道纪老师走了,你心里不痛快,那为什么不去?追?她只是回去?跳舞而已,又不是不要你了,你犯得着跟死了七天埋了八天一样,这么折腾自己??你倒是去?追过?啊,追到?纪老师那儿,重?新找个工作不是刚刚好?我?们?这些人现?在能吃能睡,真不用不着你天天盯着!”
黎婧还不知?道纪砚清的?情况,只当她回去?跳舞了,以后不会再回来。
这在她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她老板放弃现?在的?生活追过?去?。
她求之不得好吧!
这鬼地方天寒地冻,也就适合她们?这种?没什么追求的?人躲着,她始终觉得翟忍冬不该在这里。
黎婧越想越来气?,瞪着翟忍冬说:“你不是嘴欠人横么,怎么到?纪老师这儿就不行了?欺软怕硬吗?有?本事……”
“没本事。”翟忍冬说。
黎婧猛地愣住。
翟忍冬推开椅子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楼梯方向走。
小丁气?得眼眶通红,用力推了黎婧一把,大步跟上翟忍冬,扶她上楼。
阁楼里,小于欲言又止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老板,你想不想听听纪老师的?近况?江律师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