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的冰雪。
没有头的空寂。
纪砚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收紧。
某种程度上,她那位老板和老板娘的村医女儿一样伟大,该被更多人知道,可是跳舞……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真的不想再跳了,为别人跳了那么?多年,她太累了。
而且,马上就到春天?了,她有一件事要在春天?做,做完之后,她就是想跳也不能?继续。
那时候谁还会记得?她,她又能?影响到谁?
人都是健忘的。
纪砚清抓抠着方向盘,片刻,义?无反顾地掉头往回走。
进镇子没几分钟,一辆对向驶来?的车子和纪砚清擦肩而过,速度很快,她偏头去看后视镜的时候才发?现?是翟忍冬。
纪砚清蹙眉,立即在路边刹车,给翟忍冬打电话。
没人接。
纪砚清果断扔下手机掉头,去追翟忍冬。起初没有方向,开始频繁拐弯的时候,纪砚清忽然觉得?熟悉这条路是去阿旺家的路。
纪砚清心莫名一沉,加快速度。
还是没有在路上追到翟忍冬。
纪砚清快速下车往翟忍冬停在阿旺家门前?的车里看了眼,没有人。她径直朝阿旺家走,手碰到挡风门帘的时候,翟忍冬的声?音猝不及防从里面传出?来?:“我们是人不是牲口,不是你想卖就能?随便找个人卖了。”
第 63 章
阿旺父亲对着翟忍冬那声“我们”愣了一秒, 急赤白脸地反驳:“你别血口喷人!这次是阿旺自己回来的,我一个字都没有逼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吗?”翟忍冬黑色的眼睛看向阿旺母亲,“阿旺真是自愿的?”
阿旺母亲嘴还没有动,就被阿旺父亲一巴掌打得跌倒在了地上, 完完全全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阿旺父亲踩着她的领大骂:“是不是你打电话叫她?来的?!嘴怎么那么贱的!”
说?着又是一巴掌。
翟忍冬脊背笔直, 走到不肯换衣服去见面, 被扯得衣不蔽体的阿旺跟前, 脱了外套盖着她?。
一刹那的温暖让失心一样的阿旺如?梦初醒, 崩溃地拉住翟忍冬的手求她?:“阿姐,我不想嫁!不想!”
翟忍冬淡淡的:“不想, 为什么不反抗?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管得了你的婚丧嫁娶?”
翟忍冬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阿旺脸上, 她?一瞬间头晕目眩,后知后觉记起,自己目前得到的一切都是翟忍冬和纪砚清帮了忙的,随即意识到,自己即使?已经在这个镇上小有名气, 也还是改不了遇事就慌神?,去求别人的软弱习惯。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自信过,主动过,勇敢过。
阿旺浑身发冷, 颓然地松开了翟忍冬。
翟忍冬手装进口?袋, 抬眼看着火炉旁的阿旺父亲:“第一步, 背着她?把日子定了,第二步是不是说?服, 说?服不了就像现在这样,逼她?换了衣服找上门去, 做出一副自愿的假象,其?实不过是你想让生米煮成?熟饭,断了她?的退路?”
阿旺父亲被戳穿,想起翟忍冬上次在这里说?的话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判两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阿旺父亲面上一慌,张口?欲言:“我……”
翟忍冬打断:“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觉得一个女性的名声、身子就是她?的一切,没了,她?就脏了,不管那个人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她?就只能咬碎了牙跟他一辈子?”
“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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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忍冬深黑的瞳孔平静到让人不寒而栗:“到底谁脏?”
翟忍冬字字珠玑的话让阿旺父亲恼羞成?怒:“他们已经订婚了,睡一起是迟早的事!”
翟忍冬:“怎么订的?什么时候订的?谁和谁订的?”
阿旺父亲:“我跟她?妈都在!该争取的全帮她?争取到了,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翟忍冬:“懂什么是看不头的痛苦和绝望。”
翟忍冬话音落地,阿旺母亲脸上一白,过去数不清的日夜在脑子里迅速回闪做不完的饭,洗不完的衣服,没有任何前戏的夫妻关系,没有间隙的生育和哺乳……太窒息了。
阿旺母亲的指甲一点点抠进土里,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翟老板,你救一救阿旺!救救她?!”
集市上看到纪砚清的时候,她?就想过去求她?。
可?是才挨过打的身子太疼了,她?怎么都迈不出那一步,到现在差点害得阿旺和她?当年一样,肚子里有了娃娃,不嫁也得嫁。
阿旺母亲手脚并用爬到翟忍冬面前,拉着她?的衣服肯求她?救一救自己女儿。
翟忍冬却?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
她?说?过,她?会帮阿旺是因为知道她?所做的努力本质是为了自己,而不是顺从谁的命令,那她?帮她?等于帮了以前孤立无援的自己,不需要?什么回报。
但要?阿旺的配合。
一味退缩、忍让,只知道求助的人,她?不想帮了,也帮不了了。
她?就一个外人,打了这里个任何一个人,即使?他是人渣,也不叫“家暴”,不受法律“保护”,可?这些人其?实和她?非亲非故,阁楼里那个才是她?该重视的人。
她?不喜欢她?为了别人的事发疯。
“翟老板……”
“你救救阿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