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樾,不,我不要叫你樾樾了。林廷樾,不会有人等你一辈子,我也不会的。”
林廷樾失魂落魄地回了教室,脑海中反复播放叶汝安最后那句“不会有人等你一辈子,我也不会的”。没过多久,叶汝安也回来了,他眼眶仍是红的,脸颊上几行泪痕已经干了,大哭一场后的声音沙哑,看着就是被欺负惨了。
江涵看了眼林廷樾,责备的话绕了几圈也没说出口,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聊的,怎么就崩了呢。
从前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分开,叶汝安不怎么搭理林廷樾,他不再主动出现,不再喊林廷樾的名字,不再送早饭,像真正的普通同学一般。
林廷樾尝试过和叶汝安说话,换来的只有冷淡。他问要一起吃饭吗,叶汝安说有约了;他说他来收作业,叶汝安说自己交;他帮叶汝安拿东西,叶汝安倔强地不松手。
林廷樾忽然意识到,其实没有他,叶汝安的人生也会正常运转,甚至过的更好,没人会特意招惹他,没人会骂他笨,更没人会再伤害他的感情。
而林廷樾自己呢……
放学时叶汝安没有等他,直接一个人简单收拾东西就离开了。还是那条大路,林廷樾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跟在叶汝安身后,他试过喊叶汝安的名字,叶汝安只是停留一步就继???续快步向前,没有回应。
夕阳走在前面,再次把影子拉长,叶汝安个子不高,林廷樾碰不到那抹黑色,往前大跨一步,踩在叶汝安停住的“脑袋上”,他诧异抬头,发现叶汝安停住了脚步,正转过身来看他。
有些尴尬,林廷樾讨好地笑了笑,却不知该说什么。叶汝安也不张嘴,只是看着他,似乎在等待林廷樾上前一步抱住他,又似乎是在让人滚远点。
良久的对峙,林廷樾浑身泄了力气般,呈现出颓丧的模样。
“软软,我……我……对不起。”
叶汝安依旧缄默,彻底地转身离开了。
这是林廷樾应得的,他不会生气也不会恼火,因为他从前就是这样以沉默回应叶汝安的爱意。
当天晚上,林廷樾终于鼓足勇气,趁着夜色,摸进了叶汝安的房间。他的动作很轻,脚步也放慢,定定站在叶汝安床前。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背对着林廷樾。他身上披着薄薄的一层空调被,露出肩膀以上,月光从窗帘缝隙中射进来,将叶汝安的皮肤打成淡蓝色,看起来是冰冷又无助的。
林廷樾看了一会儿,为他盖好被子,俯身时轻轻吻了下叶汝安的额头。凑得很近,林廷樾看见叶汝安微微打颤的睫毛和蹙起的眉头。
叶汝安是醒着的。
林廷樾没有犹豫,钻进被子里,从后紧紧搂住竹马。怀中人没有挣扎,身体又软又热,像个小热水袋,林廷樾忍不住双手双脚都攀上去。
“樾……林廷樾,好紧,放开我。”
“软软,别推开我,就让我抱一抱,抱一抱就好,我很想你。”林廷樾不听,他的唇在叶汝安后脖颈处摩挲。
耳后密密麻麻地发痒,叶汝安压抑着呻吟几声,他感受到身后人身体的骤然紧绷,有些不适地往前躲了躲,说道:“可是我、我不想你,你想要做那种事的话我不会同意的,我不愿意。”
“抱歉,我不是来做这种事的,别怕,别怕。”林廷樾松了松,贪婪地闻着熟悉的香味,低声又问,“软软,校庆日那天,你有安排吗?”
叶汝安睁开了眼却并没有直视林廷樾,他始终垂着眼眸,声音淡淡地回复:“我已经有约了。”
林廷樾脱口而出:“是柯邵年吗?”
叶汝安回过头,脸上是少见的不悦,他自认为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林廷樾,叹了口气说:“你不要针对邵年,这样很不好,更何况不是他。”
其实那眼神又像生气又像撒娇,在一片昏暗中格外明亮,奶猫挠爪子一样抓得林廷樾心痒痒。
“不是柯邵年,那是谁?”
“一定要告诉你吗?”语气不善,可即使生气了,叶汝安还是同一个叶汝安,只能做乖小孩,还是交代出来了,“是我集训时认识的新朋友,不是你让我多和别人玩的吗,你应该不认识,叫喻苏木。”
陌生的名字,他不在的日子里好像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林廷樾强行压抑心头的异样,没有发作,他只是问:“他也是特别特别好的人吗?”
“什么?嗯,算是吧。”
太好了,他们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只有他林廷樾是王八蛋,是混蛋,是负心汉,在叶汝安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他特别特别好,所以你才答应和他一起过校庆日的吗?你……你有点喜欢上他了吗?”
“我不明白,喜欢他和一起过校庆日有什么关系?”
“校庆日的传统就是约喜欢的人一起吃饭,然后表白。”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你喜欢上他了吗?你……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没有。不,我喜欢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又不喜欢我,我也、我也不要喜欢你了,我不想和你说了。”
“不是的软软,我没有不喜欢你。软软,不要不喜欢我,不要不理我。”
“可你又为什么要约我呢?”叶汝安推了推胸前横着的手臂,推不动,干脆不反抗了,说戳人肺管子的话,“林廷樾,以后你想约我的话就早一点,别等到被别人抢先了才后悔。”
林廷樾快气疯了,相识这么多年里,只有那么几天时间让叶汝安独自去了集训营,脱离他的视线,可短短的时间里,叶汝安就背着他和别人好上了。
“我……”又急又气又委屈,心里说不出来的压抑,林廷樾只能用更用力的拥抱来缓解身体里的阵痛,他的手指也开始发疼了,刚结的痂在不知不觉中被掀了起来。
“好疼,松开一点,不要抱我了,你、你走吧。”叶汝安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很快注意到林廷樾受伤的手,忍不住触碰了一下,被迅速反握住。
“对不起,对不起叶汝安……”林廷樾牢牢攥住那只手,喃喃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语。
后脖颈处湿润一片,低低的呜咽声响在耳侧,叶汝安长叹一口气,心软了:“樾樾,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林廷樾把叶汝安整个人圈在怀中,边流泪边细细地亲他的肩头,他好像忘记了呼吸这件事,很快体验到一种窒息感。
叶汝安在他面前唱唱哭,很多时候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小心翼翼地活着,做爱的时候是,平时相处也是。他在体验这种痛苦的感觉,才知道有多难过。
他好像懂叶汝安的心情了,于是他说:“叶汝安,我喜欢你。”
这句话并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叶汝安像是被吓到了,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