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有一股清香，是Ivy头发的香味。

泼墨似的头发被分成两边披在肩头，露出净瓷一样的后颈。

盛寒终于成功使两端链扣会晤，开口道：“对不起，中午……我不是故意的。”

他认为自己应该认认真真和Ivy道个歉，生理上的无法控制不应该成为理由。

林染青缓缓转过身。

相机吃妆，林染青今天化的妆会更加浓一些，眼线微向下垂，睫毛上翘，长短等距相间，使得眼睛更加圆了一些。今天他选择的妆容色系和平时不同，颜色会比平时妆容更加嫩一些，唇色也是，用了亮面唇釉，唇间泛着水光，红润饱满。

妆容的改变，会使一个人拥有完全两种不同的气质。

往日的Ivy有种引人注目的性感和风情，可今天的Ivy，温柔和煦，带着笑意看向他时，像有一只带着爱心尖尖的箭戳中他的心窝子。

都、都好漂亮好喜欢啊！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

Ivy很有拍摄经验，动作库丰富，镜头感也很敏锐，无论盛寒站在哪个方向、哪个场景，他都能十分从容的找到拍摄角度和拍摄姿势。

第一个主题拍摄结束，林染青和盛寒在原地休息。

吹了许久的海风，头发乱差不多了，林染青取下头纱，扎起头发，顺带给盛寒丢去一瓶水。

盛寒接住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目光紧盯平板。

他将刚刚拍的照片同步导到了平板中，正在一张张仔细翻阅。

林染青坐在他身边，看到盛寒突然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来来回回仔细观看。

这是一张侧脸照也不能完全称为侧脸。

当时盛寒站得稍高，是俯视的角度，从左上方往下拍。

林染青闭着眼，枕着风，发丝微动，头纱轻飘，身后是辽阔海面。

“这张照片怎么了？”林染青问道。

“我觉得，你这个角度和一个人很像。”盛寒往前翻，最终点开另一张照片。

是林染青在学校的样子。

照片中，林染青戴着耳机坐在湖边，面前架着画板，他像是累了，又或许是在构思接下来应该如何下笔，眼睛闭着，有风拂过，额前发丝飘动，安静又漂亮。

两张照片，同一个角度，竟是十分相像。

林染青：“哦，你偷拍。”

“不不没有，我……”盛寒努力想要解释，“我当时在拍外景，偶然看到的，我……我就是觉得很好看……而且我认识他的，他是我舍友。”

“你舍友不知道你拍了他，你还是偷拍。”

“我回去会和他道歉的。”盛寒比着照片，认认真真的看向Ivy，“我觉得……你和他很像，至少在这个角度你们很像。”

现在认出来了？

林染青眉梢微挑，饶有兴致的靠过去，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意思，大大方方让盛寒观察自己的五官。

他靠得很近，盛寒的呼吸有些微微停滞。

林染青带妆很久了，又喝了水，口红已经掉了不少，他没有补，就这样凑到盛寒面前。

海风将他身上的茉莉和甘草的甜香带到盛寒面前，裹挟着属于夏日的闷热，浪花泛起雪白浮沫，潮湿又冰凉的水汽落在两人身上。

盛寒闹钟忽然蹦出了某些回忆片段。

酒吧里Ivy勾起的红唇，带着酒味的，摩挲过嘴唇的拇指，还有现在。

这张嘴唇，这张漂亮的形状，怎么看都很好亲的样子。

他鬼使神差的仰起脖子，身体往前倾，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林染青没有躲，只是道：“如果每一个靠近你的人，你都想去亲一亲，那会很不妙。”

盛寒骤然回过神来：“对不起！”

“你今天说‘对不起’的频率很高。”林染青指出。

“我在诚恳认错，认真反思。”

“那我可以再原谅你一次。”

林染青笑。

他的笑太好看了，眼睫微敛，长翘睫毛像是羽毛拂过心尖似的，泛起丝丝缕缕的痒。

“你没有拒绝我。”盛寒问，“但是你也没接受我，为什么？”

“你要是知道理由你会后悔的。”林染青后撤，身体向后仰，掌心撑着礁石，仰头闭眼，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你一定会后悔的。”

“又是这句话。”盛寒将平板和相机放进包中。

太阳逐渐落山了，巨大的落日悬挂海平面，落日喷薄华丽，倒映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你说我和你舍友很像。”林染青还是很好奇，“只是角度像？我觉得不止，你拍过很多人像，你肯定知道，某个角度像的人太多了。”

像得人多，所以盛寒不会如此突兀的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