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遐洲下意识转身。
“你慌什么,我穿着衣服呢。”王静姝暗啐了沈遐洲一口,就这,还能同她提以身相许。
沈遐洲这才去看王静姝,她只褪下了湿透的外衫,内里衣衫虽有些浸湿,但大体还算好,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他松气一瞬,却见王静姝忽地去解衣带,衣襟从女郎肩头滑下,露出半个白润肩头。
沈遐洲不争气地鼻翼痒了,他防备地捂鼻,斥责女郎:“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吗?”王静姝反问,“干脆择日不如撞日。”
“过了今日,你莫要再拿救命之恩来胁迫我,也别再影响我寻好夫婿。”
沈遐洲被她气得鼻翼不痒了,改心口痛了,她要对他以身相许,可又要去寻好夫婿。
这是什么道理?
王静姝半拉着衣襟,冲他问:“不要?”
“那便罢了。”她又将衣襟扯了上去,“是你自己不要的,日后莫要再对我挟恩。”
沈遐洲这时哪里还不知,王静姝分明又在耍弄他。
她着实是个可恶的女郎,一旦被她抓住了弱点,她便会毫不客气地拿捏。
他低声:“我也没说不要。”
王静姝倏地抬眼,她没有见过比沈遐洲更麻烦的郎君了,他不但给她带来麻烦,自身也是个麻烦。
她觉得她已经不喜欢这般郎君了。
换好宫女的衣裳,也没有必要再回端午祭席间了,沈遐洲送她出宫。
一路上,她听了不少郎君好声气的解释,什么沈二郎茶水中的药不是他安排的,陶然同她说的话也都是假的,他答应陶然帮其当上端午主祭,那是她还没有来洛京时的事,后来祥瑞一说更是为了劝退陶然才提及,还有宋娘子那边的做法,若是她不喜欢,他日后再也不做了……
王静姝听得有些犯困,她为筹备端午祭,从叔母那得来的请帖,有许多都已过了时日,她该去问问叔母可还有新的。
她许久都不曾骑马了,前些日子郑家七郎君好像邀请她去田猎……
王静姝出神地想,隔日,便同沈四娘子出去挑选马匹了,还做了几套新的骑装,夜里的时候,也都同沈四娘子歇在了一处。
而她的流虹院,她又有了新的想法,又在给屋子改建。
如此,沈遐洲有空时,便一直都寻不到王静姝说话,夜里的途径也被堵死了,郁闷非常。
没几日,他更是被调离京城剿匪去了。
第28章
三哥他是疯了吗?
日光灿烂,绿林繁茂葱郁。
年轻的郎君女郎们驭马奔驰,三两分散追逐猎物。
其中奔在最前头的女郎衣衫鲜艳,容色姣好,眉眼张扬妍丽如妖花,非是姿容妖,而是那种由内而外旺盛的生机,惑着人不受控地想同她接近。
不论是男郎还是女郎,都喜爱她。
她追逐的是一只野兔,又落了空,停顿的空挡中,有人顶上她去追逐,也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凑到跟前,“王娘子,我刚在一林中遇得几株山茶,颇有野趣,我带你一同去瞧瞧可好?”
有人嗤这位郎君:“这山林我来了不知多少次,哪来的山茶花,莫不是你早前命人移栽来的?”
郎君被戳穿一般地梗脖争辩:“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说明我寻得用心。”
那人又讽:“我等确实不及祝郎文雅的读书人,连出来猎物也不忘风雅寻花。”
哄笑在王静姝身后传开。
她却眉眼上扬地望着拎着野兔回来的郎君,这郎君一身束袖劲装,身姿挺拔,行走落拓隐有金戈锐意,正午的日光落在他面孔上,不算白皙,可剑眉星目俊朗至极。
是吕相家的三郎吕思温,字清游。
王静姝早便见过他的,在郑家赛牛草场那日,年轻郎君衣袍振振,牛车在他掌控下一往无前,初见之惊艳,不下于沈遐洲。
若非当日突发的意外,她想她应会早一点同这郎君相识。
吕三郎提了野兔,翻身重新上马,一牵缰绳,转向在不远处的王静姝,“王娘子,”他视线下移,递出野兔。
野兔还活着,在他手中还一蹬一蹬后腿,瞧着很是健硕有力,然,吕三郎手臂半点不带颤的,只束袖的臂膀绷出些肌肉弧线。
王静姝从郎君的臂膀移到那野兔,认出是刚从她手中逃跑的那只,当即弯了眉眼道谢:“多谢吕郎君。”
她身后机灵的奴仆马上知意地上前接过野兔。
而此时,那没有停歇过的争吵也倏地停歇了,两个争得面赤的年轻郎君,默契地扭头盯向吕三郎,活像被背叛了。
他们争了这么久,最后竟被吕三抢了在女郎跟前表现的机会。
吕思温脊背放松,意态无畏,眉眼扬起间全是对他们敌意的轻慢。
挑衅一瞬,他邀王静姝道:“王娘子,可还要继续猎?”
他们是日头还不晒时来的,此刻照在身上的日光已有了些灼人的温度,她抬手遮了遮日光,摇头,“不猎了,先回营棚烤肉吧,四娘子应也等急了。”
她近来同沈莹玩得越发的好了,不过沈莹瞧着是个活泼的,真动起来时,过不了多久便会喊累,早早地在营帐歇着等了。
她一说要结束,跟同她一起的几个郎君自也说起日头太晒,先回去的好,甚至驱马往她身侧抢占位置,眼见那两不对付的郎君又要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