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除了“摧毁神座”这一计划以外的全部记忆、建立由纯水精灵组成的,只对“水神”一人负责的纯水精灵密探、在执律庭等关键部门安插可信之人,帮助初生的芙宁娜应对人格交接之时可能出现的变动。
甚至连公开继任为水神的典礼都推迟到了如今,只为了将“芙宁娜”这个名字高度与“水神”这个名头绑定,并借助谕示裁定枢机落成的机会,进一步增添芙宁娜的威望。
祂的计划堪称完美,但怎料出了菲恩·兰道夫这么一个意外。
无论是菲恩那成为神王,改变成功枫丹的疯狂想法,还是偶然与必然交织之下与对方逐渐熟络起来的关系,都是芙卡洛斯计划之外的变数。
而这一变数是好是坏,是将为这如死水一般的枫丹廷带来新的转机?还是为本就风雨飘摇的枫丹子民带来新的风暴?
芙卡洛斯坚信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是前者。
且有一点芙卡洛斯可以确定,那小混蛋的狡诈即便是放在整个枫丹廷贵族中论资排辈,都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如若芙宁娜的伪装能够骗过菲恩的话,那么整个枫丹也就没有人能看出她的破绽。
故而趁着谕示裁定枢机还没有被运往欧庇克莱歌剧院,趁着祂还能亲眼看看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将芙宁娜分离出来以后,芙卡洛斯毫不犹豫的约见了菲恩。
身处郁金香庄园的伊白对沫芒宫水神寝宫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过往丰富的经历为他锻造了无比敏锐的直觉。
目光落在兰道夫一代屏幕中显现的芙卡洛斯的信息上,月光下已初显少年轮廓的男孩轻轻皱起了眉头。
诚然,芙卡洛斯给出的理由他挑不出错漏,他和祂都知道,十五年前的白淞之围是他们心中永远也无法抚平的伤痕,虽然在武力值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出于某些思量,他们不约而同放弃了依靠武力上的强权,在这一前提下,总得提防蠢人不经意间干出不得了的蠢事来。
但细细揣摩芙卡洛斯留下的字句,伊白越看越能感觉到,芙卡洛斯似乎在为某件事而感到紧张急迫。
明明他们昨天才见过面……而如果他猜得没错,昨天芙卡洛斯前往自然哲学院就是在和院长商议谕示裁定枢机的实验流程。
所以……为什么不干脆在昨日分别之时定下约定呢?
是没来得及考虑,还是临时起意?
可无论是哪种理由,芙卡洛斯的行为都暴露出了祂对于谕示裁定枢机相关事宜的慎重和紧张。
慎重他完全能理解,谕示裁定枢机和即将由它嫌弃的能源变革无论是对于他的计划,还是对于枫丹所有民众而言重要性毋庸置疑。
急迫又是从何而来呢?
据他所知,谕示裁定枢机虽然神奇,但排除仅由水神掌握的能源转化核心技术外,其他的部分虽然结构十分精密复杂,造价却不算昂贵,如果芙卡洛斯乐意,祂甚至可以一年造是个炸着玩儿。
不像他这个因肉体和灵魂不协调而注定短命的倒霉蛋,魔神的寿数以千年为计,芙卡洛斯有着充足的时间经历失败和尝试。
所以,芙卡洛斯为何会在谕示裁定枢机一事上显得尤为焦躁急迫?
蓦然,伊白回忆起了早上见到那维莱特时生出的那个猜想。
“系统君,你在吗?”
虽然不需要睡眠,可系统君似乎已经预感到等待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回答的问题,沉默了足足三秒,方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回答:
【宿主大人,我在。】
伊白也懒得和系统兜圈子,数百年的相伴已经让他摸清楚了系统君的底线,摸索出一套和系统相处的法门,当即开门见山:
“芙卡洛斯就快要死了。”
语气平淡而坚决,就像是叙述某个注定的事实,吓得系统一个激灵:【您您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伊白于是微微颔首,垂眸沉思:“我想也是,如果芙卡洛斯这么轻易地死在这个时间点,你当初也就不会介意我和祂处好关系了。”
系统君的系统核心处顿时冒出一堆冗余数据,换算成人类的情感的话,它也不知该将其称之为心累,还是称之为无语。
可宿主大人对它的言语暴击远没有结束。
眸光微闪,意识空间中保持着青年模样的宿主灵魂摸摸下巴,提出合理的推测:
“所以,起码在游戏开服以后,‘枫丹水神’这个身份依旧活跃在世界上,故而和祂交好有利于‘我’在未来的剧情塑造。”
“也就是说,最起码在未来的枫丹人民眼中,水神依旧是我认识的这个芙卡洛斯。”
眼看宿主大人的推论已经十分接近真相,系统君似乎看到了主系统针对它们这些子系统制定的限制条款已经悬在了自己的核心代码上。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因违反限制条例而被回炉重造的惨状,系统君打定主意,接下来绝对不说一个字,坚决避免被宿主大人套话。
却不想,在短暂的沉默后,一脸深沉的宿主大人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忽而展眉微笑:
“好的,我已经明白了,左右不过芙卡洛斯陷入沉睡、芙卡洛斯受到某种限制,不得不隐于幕后,推选一个‘傀儡’或‘代理人’在墓前活动这两种可能性。”
系统君:?!!!
不是?!您是怎么通过那些有限的信息得出如此准确的结论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系统君的震惊,垂眸思索的伊白轻笑一声:
“要不怎么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呢?这些手段可不都是我穿越前的那个国度历史上用腻了的手段?读史可以明智,老祖宗诚不我欺。”
“至于究竟是陷入沉睡还是身体受限不得不找代理人,等明天见面后再看吧。”
说完,伊白也不再难为系统,敲下【晚安】的字样后,整理好桌面进入梦乡。
虽然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睡眠已不再是必需品,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更愿意保持着身为“人”的起居作息。
一夜无梦,第二日起床,嘱咐哥哥将已经前一日带回来的文件带回商会交给乔后,叫上同样需要返回自然哲学院处理毕业事宜的那维莱特,兰道夫家的马车哒哒叮叮地驶向自然哲学院的方向。
在和芙卡洛斯见面之前,他还需先去和雷内、雅各布见上一面。
以这两位天才的能力,想必应该已经算出将他作为“变量”带入世界式后得到的结论了吧。
想到那个经由他自己演算过两次后解读出的“未来”,抬手支着下巴,透过马车玻璃窗眺望极远处风景白发男孩不禁勾起了一个恶趣味十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