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菲恩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答案呢?这可是坎瑞亚千年未解之谜啊……”
伊白扯扯嘴角,没好意思回答,心道巧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真就知道,且有三种方式证明自己的猜测。
其中,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七国神明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进卡池的,而以他前世游戏的审查力度,神明作为地区代言人,即便不是正面人物,也不可能有明显的黑历史。
排除七神,有能力也有动机且有经验的,可不就是那位曾投下天钉的天空岛神明?
但推测归推测,这种推测以“菲恩”的立场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伊白只能保持沉默。
西古尔德的忧虑已经蔓生到了其他的角落。
“菲恩,你说,地上七国的其他人,也都是像海洛伊丝婶婶一样的人吗?”
“菲恩,你说,等弟弟生下来,是生活在蒙德比较好呢?还是生活在须弥比较好呢?”
“菲恩……”
“菲恩……”
男孩的困惑东一锄头,西一棒槌,看似只是好奇的闲谈,但作为友人,伊白早已从他勉强掩饰的慌乱之下,看出了那让西古尔德真正感到忧虑恐惧的核心问题。
在并不久远,甚至可以说目之所及之处的未来,那场即将由坎瑞亚发动的战争,真的有他们的王者宣讲的那般“正义”,“必须”和“无私”吗?
了解战争和面对战争是不一样的。
了解敌人和正视“敌人”的感觉更是天翻地覆。
更别说,西古尔德·亚尔伯里奇本就拥有着坎瑞亚贵族中极为难得的品质。
谦虚,温柔,悲悯,正直。
或许,在优秀的父亲和长兄的映衬下,在坎瑞亚如今铁血强硬的文化风气中,他的谦虚温柔被定义成怯弱胆小,他的悲悯正直被扭曲成古板保守……
但正是这样的西古尔德,在用自己的眼睛平等注视到坎瑞亚之外的平民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叩问自己的内心。
我们真的要向海洛伊丝婶婶这样的无辜者举起刀剑吗?
而这,才是伊白寻求的同盟者。
白发的男孩丝毫不介意友人的彷徨,面对友人一个又一个地提问,在符合“菲恩”情况的立场上,他耐心地解答西古尔德的疑惑。
“怎么可能?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的,外面也是一样,但我相信无论什么地方,都是好人比坏人多,所以地上七国肯定还有很多像是海洛伊丝婶婶那样的人!”
“蒙德和须弥?唔……要不春秋住在须弥,夏冬住在蒙德?听说因为风神的赐福,蒙德四季如春,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也不会太冷,只不过等弟弟上学,肯定还是须弥比较好,毕竟是智慧的国度嘛!”
……
时间的闲谈中一晃而过,两人一问一答,一来一回,一直说到嗓子干涩,也终于抵达了坎瑞亚国界的边缘,遥遥便能看到错落堆挤在一起的简陋岩洞。
即便是黑日高悬之时,这里依旧见不到丝毫的光亮,只能看到发光的蕈类那幽蓝深邃的光,映照出村落里的干瘦宛如外界怪谈鬼 網 詀 : ?? ?? щ . ? ? ?? ? . ん Θ ?? ? ??怪中的人影。
他们渴求着西古尔德手中那盏炼金灯散发出的光芒,却又因为畏惧而不敢上前,保持着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将自己的身形藏在暗处,不敢与两位拥有光明的“贵人”交流。
伊尔明王曾经许诺全体坎瑞亚人重回陆地,重见光明的权力。
但在此之前,光明仍旧只是极少数坎瑞亚人的特权。
西古尔德紧咬下唇,不敢去看这些藏身暗处,瘦小虚弱的坎瑞亚国民,这些国民的存在就像是洞窟之外的绿意一样,同样让他敏感的内心备受煎熬。
只可惜,这两种煎熬正好处于他道德观的正反两边,年少的亚尔伯里奇突地感受到了巨大的惶恐。
对于未来,对于命运,对于整个坎瑞亚的所有人……
而他,在这无法逃避的洪流之中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一次,西古尔德没有选择询问友人,只是在即将离开村庄范围的时候,友人却主动伸手,从他的手中要过了那盏照明所用的炼金提灯。
然后,在西古尔德的注视之中,白发男孩将散发着冷白光芒的提灯挂在了村庄外围最高的岩柱之上,回过头,喜滋滋道:
“看!像不像是又一个小型黑日?”
西古尔德一时恍然,明明是一句和他的困惑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却在顷刻间打碎了他心底的迷茫。
西古尔德眯起眼,重重点头:
“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更多的黑日的话,就算是在地底,也一定能将所有的地方照亮吧!”
王都的黑日不仅是大型炼金机关装置,还是国王特权的象征,升起落下只能由掌握着摄政王权大印的人开启。
但在那一轮黑日之外,在坎瑞亚的最边缘,一盏小小的炼金提灯同样能起到和黑日相同的作用。
他这么没用,触及不到高悬于王都之上的耀眼黑日,但力所能及,成为一盏小小的炼金提灯还是可以的吧?
西古尔德偷偷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道。
说完,他抬起头,注视着前方黑黝黝的,属于友人的模糊背影,心底羡慕且期许的声音极小极小。
如果是菲恩的话,能做的事情,一定比他更多吧。
成为那轮黑日也未尝不可。
??[156]第 156 章
此番交谈之后,西古尔德像是想通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一样,迷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已经确认的某种信念。
返程花费的时间比他们来时更多,没有和克洛达尔约定的时间作为限制条件,又有了新的感悟,询问伊白的意见以后,西古尔德与伊白一致决定将这一路的返程当做一次难得的历练。
每路过一个村庄,年轻的亚尔伯里奇都必然进入其中,舍弃局限在“贵族”这个身份里狭隘的视角,他真正以“流浪旅行者”的身份融入到了坎瑞亚万千普通平民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