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时机未到吧,毕竟,礼器这种东西,说到底是需要祭祀供奉之物。”

昆钧好心态地安慰青年,一派潇洒自然的神态:

“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那位【故友】绝对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阿正你,就是祂手上那枚影响着全局走向的将军,唔……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总感觉,我这位【故友】的身份,也不那么干净呢~”

说完,站在乐正的立场上,黑发男人还非常公正地指出了【仙人】的可疑之处。

“我?我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乐正觉得昆钧绝对是想多了,浑不在意地耸耸肩:

“最初和【仙人】相遇的时候,我才十七岁呢,在璃月硕大的锻造界内,还是个半点名气都没有的小透明。”

“最初给予我鼓励和指导的,除了老爷子,就是【仙人】,后续的锻造委托中,硬要说占便宜的话,也是我占便宜比较多,毕竟昆钧大哥你的身体材料,绝对是每一个锻造师心目中的白月光啊~”

叉着腰感慨一声,见昆钧半点也不恼,反而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乐正笑着转移话题:

“……说起来,这时间确实过得快啊,一转眼,我多少也算得上是资深锻造师了呢。”

“所以,此番回璃月港,可有何打算?”

说起正事,昆钧收敛了豪放骄傲的神情,重新恢复沉稳可靠的姿态:

“不妨说出来,让我为你参谋参谋。等你返回璃月港,肯定又会忙碌起来,下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何时。”

乐正觉得有道理,并且,身边能有一个让他觉得安心可靠的长者一起商议参谋的感觉对他而言着实新奇,索性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知。

返回璃月港的第一步,自然就是完成积压的,属于在职锻造师的任务份额。

其次,按照离开前墨大匠的暗示,拥有将近八年职业资历的乐正就可以开始慢慢接触工造司承办的大型锻造或机关项目。

然后等到恰当的时机,评选“大匠”职阶,就能在工造司内部获得司长之下的锻造项目安排权限,将那些锻造过程中迸发的灵感火花,一个个搬到现实中来。

嘛,定个小目标,十七岁入职工造司,二十六岁成为工造司最年轻的“大匠”,不过分吧?

怀抱着这样的雄心壮志,和仪争告别后,乐正搭载驻地千岩军的后勤车队,顺道返回了璃月港。

只是,变化往往比计划来得更早一些。

三年未归,璃月港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哗,来自各国的船只如车流一般川流不息地航行在云来海的海面,城里流行的话本、歌曲、穿着风格换了一波又一波,不变的唯有璃月人那精明而不市侩,在和平土壤下孕育出的爽利热情的气质,和对岩王帝君坚定不移的信仰。

甫一入城,从路上来往的行商口中,乐正便听闻了不久前请仙仪典上发生的一桩“妙事”。

“……上一次岩王爷接受凡人的献礼,还是宋家先祖敬献九鼎的那一次吧?”

“真稀奇啊,能得岩王爷赏识,那位大人必定飞黄腾达!”

“哎,我家小子要是能比之十之一二,都算是祖坟冒青烟喽~”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比起那些,我更关注帝君大人降下的谕旨,是不是说若陀龙王大人也……”

此话一出,刚刚还兴奋讨论的人群顿时静默,无言的悲伤氛围弥散开来,其中一人拍拍说话那人的肩膀,语气沉重:

“七年了……层岩巨渊一直处于封锁的状态,大家……其实早就有了猜测,只能说……节哀吧。”

“层岩巨渊”四字引起了乐正的格外关注,但千岩军的后勤车队已经摇摇晃晃和那群正在讨论的行人擦肩而过,乐正值得遗憾收回视线。

璃月港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和不久前的请仙仪典有关,和岩王爷有关,和一位得到岩王帝君赏识的凡人有关,也和层岩巨渊有关……

从璃月港大门,至千岩军总司驻地,乐正听了一耳朵八卦,但遗憾的是因为车速太快,总是不得要领,乱七八糟的情报堆积在一起,还不如不听。

工造司驻地和千岩军总司驻地间隔不远,乐正一行抵达璃月港时,刚过晌午,跳下车,与好心搭载自己的千岩军士兵们告别以后,乐正便准备回工造司报到,顺便蹭一顿午饭。

然而,让乐正没想到的是,路上没能得到解答的疑惑,反而在工造司里得到了最正式,最精准,也最官方的回答。

“所以那个在请仙仪典上,被帝君大人格外点名的‘凡人’就是我?”

“没错,阿正,你走得不巧,算算日程,应该就是在你离开的第三天,请仙仪典上的消息才会传到荻花洲,现如今嘛,你的大名现在应该已经传遍大半个璃月了!”

墨司长摸摸近几年蓄起来的胡子,乐呵呵道,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

反倒是当事人乐正抽抽嘴角,恍然道:

“难怪刚刚从工造司正门进来的时候,遇到的锻造师全都一副激动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毕竟,这可是帝君大人第二次接受凡人的献礼。”

墨司长眯着眼,担任司长后,这位曾经以豪迈著称的大匠收敛了自己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作风,但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恢复本性:

“帝君大人勤政爱民,最忌劳民伤财,数百年前,宋家先祖敬献九鼎,所用之铜皆是凡铜,加之寓意特殊,方才在机缘巧合下被帝君大人收藏。”

“而这一次,虽然帝君大人同样明言,供奉礼器乃是为纪念陷入沉眠的若陀龙王,但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那由乐正你锻造的五柄礼器,每一柄都相当的不凡!”

越说越是激动,加上面前的又是熟人,墨司长索性站起身来,踱步上前,压低声音,兴奋道:

“保底都是五星品质吧!果然,我就知道,阿正你即便去归离大学蹉跎三年,也依旧是我们锻造一脉的天才!”

乐正的注意力却已不在关于自己的传言之上了。

乌发青年面上笑意骤然中止,瞳孔猛然收缩,他忍不住问道:

“等等,墨司长,你说什么?”

“什么叫做若陀龙王陷入沉眠?!”

街道上曾出现过的静默在司长室内二度复刻,似乎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墨司长神情变得冷凝,张张嘴,剥去情绪影响的真实嗓音干巴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