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上的贱民,死光了才好,再说了,他们也来蒙德城不就好了吗?”

“然后沦为没有身份的流民,被你们又区区三枚赤铜币买断性命和自由是吗?”

阿莫斯嗤笑一声,见到菲恩安全归来,且精神状态都还挺不错,欣喜之余,阿莫斯也知道,这场和狼群的交易即将进入最后一环。

如此一来,她对安迪·萨克森的耐心也进一步降低,见这个聒噪的男人还在絮絮叨叨讲着一些冠冕堂皇欺骗自己的话,她直接一脚踢在萨克森的腿弯处,厉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内城贵族的奴隶都是怎么来的!所谓贵族的每一寸荣光,都沾染着外来流民的血肉安迪·萨克森,欺骗自己好玩吗?”

“那又怎么样?没有萨克森先祖的主动追随,烈风君主也不可能建立蒙德城,严格来说,萨克森也是蒙德城的主人之一,烈风君主之下,哪个没有蒙受我们的恩泽?让他们给伟大的萨克森做奴隶才是抬举他们了!贱女人,放开我!”

萨克森愤怒地咒骂,眼眶通红,从中射出屈辱的仇恨的光来,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怎么?你还真想杀了我们?贱女人,我劝你放开我,这一支骑士小队的成员囊括了蒙德城最顶尖的三成贵族,要是我们无故失踪在雪原上,你和你的贱民队友必将遭到我等家族的疯狂报复!”

“除了烈风君主,无人有权追责我等!你不行,北风王狼也不行!”、

一口一个“贱女人”“下贱”“贱民”的,涵养是一点点也没看到,疯狂倒是实打实地显露无遗。

在愤怒和嫌弃之余,伊白都忍不住好奇那一批最初追随迭卡拉庇安的贵族,知道自己的后代竟如此的“尊敬”自己,会不会恨不得一开始就不婚不育?

不太合时宜地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基于萨克森对阿莫斯的冒犯,伊白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中的柔色也尽数散去:

“答对了,萨克森副团长,人必然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不是吗?”

示意阿莫斯将萨克森的另一条腿也踹断,从腰间抽出骑士团标配的短剑,男孩轻佻而随意地拍了拍金发男人的脸颊:

“四十七年前的那场雪原狼灾如若重演,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这场动乱之中,虽然在阿莫斯大人的努力下,这场动乱被化解在源头,但我想,以罪魁祸首之命,让更多人引以为戒应当不过分吧。”

说着说着,锋利的刀剑就比上了萨克森的脖颈。

严格来说,少年的声音平静而温和,远不及阿莫斯那般冷酷有威慑力。

但怪就怪在太平静了。

“你们……真的想杀了我?”

平静到仿佛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随意而冷淡。

萨克森知道这种感觉。

他吩咐手下除掉那些让他觉得被冒犯的下贱平民的时候,就是这样。

“不然呢?萨克森副团长以为狼群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当气氛组吗?”

短剑又往前推进了一分,皮肤被划开,刺痛袭来,萨克森终于意识到,即便自己死后家族会给予阿莫斯小队惨痛的报复和折磨。

可在那之前,他一定会死。

“不、不行!你们不能杀我!!”

萨克森惊恐地大叫,胜券在握的体面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他的、被捆成一团的狗腿子们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惊恐。

这群人连萨克森家的继承人都敢杀,更别说是他们了!

救命!疯子,都是疯子!

“菲恩”

恰在此时,阿莫斯拦住了伊白想处刑萨克森的手。

求生之光在萨克森眼底绽放。

“我听闻,为嘉许贵族的虔诚,迭卡拉庇安大人也曾赐予三大贵族一定的特权。”

“是的是的!我和卡佩那个没用的女人可不一样!我是萨克森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迭卡拉庇安大人曾许诺先祖,风会庇护我们的生命,而这一代的信物早就传到我的手中,你们胆敢对我动手,就是对迭卡拉庇安的不敬!”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萨克森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他的话在身后的骑士小队中引起一阵喧哗,萨克森小队的被俘成员是绝处逢生的喜悦,而阿莫斯小队则纷纷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伊白和阿莫斯。

狼群听不懂人话,鹦鹉则只信仰“卢皮卡”。

两位当事人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淡定。

阿莫斯说:“所以我建议,由我来动手。”

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功勋应该足以抵消这一次的僭越和冒犯。

伊白说:“没关系,我来就行。”

一边说着,在萨克森绝处逢生的喜悦尚未消散的眼神中,男孩下定决心,手腕用力,抿着唇,将短剑彻底刺入了进去。

完成了他成为骑士后的第一杀。

同时,也是他转生提瓦特大陆的第一次亲自动手。

第一世的时候,沉玉谷的大家体谅他年纪幼小,又有浮锦姐和萨米基纳老师在旁,伊白经历过的最凶残的场面,是归离集堪称绞肉机的最终一战。

但那个时候他依旧被萨米基纳老师保护着,并没有去一线战场杀敌。

这一世他有了健康强壮的身体,也就没有了逃避的借口,总得适应这个时代的法则。

虽然,对象是个放在现代被枪毙个百八十回也不为过,单是这次挑起种族战争一项就足以被判“反人类罪”的垃圾。

将同类生命剥夺的感受依旧不太好受。

脸色血色瞬间消退,但伊白强迫自己低下头,直面安迪·萨克森不可置信的目光,直视这份由自己终结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