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铂·加西亚是从雪原加入蒙德城的雪原流浪者,他出生于一个在雪原挣扎求生的小部落,因为有较之于常人更高一些的元素感知力,他被部落的祭司看中,跟着祭司学习炼金术。

“……防寒药剂,是我制作出的第一款药剂,也是我们那个弱小的部落能在雪原上生存下来的最大底气。”

抱着贴心小徒弟准备的热水泡甜甜花瓣,回忆着往昔的老者目光迷离,似乎又回到了无助的幼时。

“雪原的气候是何等的恶劣啊,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气温都是一样的低,就算是一年中太阳最为明亮的时候,在风的流动下,雪原上的温度也不会暖和太多,反而经常有族中的孩童因直视太阳下的雪面而患上盲症。”

“除了寒冷,食物的短缺是雪原上流浪部落们面对的最大难题,冰湖中的鱼和藏在雪中的兔子是雪原上最好获取的食物,但这些仅有的食物不止我们人类盯上了,狼神的眷属也以此为食。”

说着说着,加西亚的声音低沉下去,神色也变得莫名哀伤,像是陷入了曾经的哀恸之中。

“……我最初的部落,就毁于一次在雪原上都称得上是极寒的荒年,从北方袭来的寒流让本就寒冷的雪原温度骤降,冰湖的冰层变厚,即便是族中最强壮的战士,配合上老师调制的灼热药剂也无法击破冰层。

突如其来的寒流不只让部落中的弱势者在梦中殒命,就连有着毛皮保暖的雪兔,也在那一夜之间被冻死了许多。那一年,不只是雪原部落的人类死去了大半,就连被狼神庇护的狼群,也饿死了不少。”

“如果不是狼神严禁狼群主动袭击人类,或许雪原上的人类早就已经绝迹。”

伴随着加西亚老师的讲述,五十年前蒙德城外雪原上发生的残酷的物竞天择缓缓展现在乐正伊白的面前。

五十年前,从北方袭来的强大寒流让本就严寒雪原再度降温,无数生命在这场寒流中丧生,有作为猎食者的人类,也有作为食物的雪兔,就连被狼神安德留斯眷顾的狼群,也因为食物的减少而数量大减。

北风王狼安德留斯严禁狼群以人类为食,这或许是对方作为“魔神”对人类的底线。

但饿极了的人类对狼群并没有这样的敬畏,终于,在极寒和极饿的双重压迫下,有部落盯上了落单的雪狼。

狼群不主动捕食人类,可狼群并不畏惧人类,冒犯狼群之人,必将遭到群狼的报复。

在库铂·加西亚的记忆中,那是饥寒交迫且极度动荡的一年,他的部落也正是在那场动荡中,在狼群的突袭下四散逃窜,最终分崩离析。

“我并不怨恨狼群……雪原之上物竞天择,唯有适者才能生存下去,很明显,狼群比我们更适应雪原,和部落族人走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想着如何活下去,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酝酿出对狼群的‘恨’。”

提到过去的往事,就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冰层,但被极致的寒冷侵蚀的感觉,依旧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一般,让老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伊白连忙递上在火炉旁烤着的薄被,为加西亚老师暖暖身体,顺便好奇地问道:

“那老师是怎么脱离险境,来到蒙德城的呢?”

感受到小徒弟的关爱,加西亚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灌下一口热水,缓缓神,继续道:

“和部落失散的时候,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而来到蒙德城的时候,我已经年将三十。”

狼群出于复仇的目的冲散了许多人类部落,但他们无意直接杀死人类,所以也并未对年少的加西亚发动攻击,在风雪中迷路之后,凭借随身携带的防寒药剂,加西亚撑过了最初的两天,最终在第三日力竭昏迷,濒死之前被另外的一支雪原上的游商部落救下。

既找不到自己的族人,又无力一个人在雪原上生存,年少的加西亚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好在一手炼制防寒药剂的收益让加西亚无论在哪个部落都很吃香,不至于真的脱离族群之后便饿死。

但是他能凭借炼金术生存下去,其他的族人呢?

怀抱着这样的忧心,加西亚跟随游商部落开始流浪。

防寒药剂在雪原上确实是一种堪称神药的炼金药剂,很快成为游商队伍中最受欢迎的商品,看着沿途各个部落对药剂的渴求,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年少的加西亚做出了违背自己的老师警告的决定。

“……我和交易部落的祭司进行了交换,用珍贵的‘防寒药剂’的配方,交换部落祭司手中的一样炼金药剂配方,唯一的附加条件就是,如果有一天,他的部落里收容了雪松部落的遗民,请好好善待他们。”

虽然加西亚说得轻松,许多细节也是含糊地一带而过,但只是这只言片语的描述,就足以让伊白脑补出老师一边孤独流浪,一边坚守信念,以“防寒药剂”作为知识的货币,在无垠雪原上和各个部落进行炼金术交流的身影。

“收留我的游商部落曾救治过一只年幼的雪狼……也算是那场动乱之中为数不多的安全之地,就这样……我跟着游商部落走完了大半个雪原,收集到了许多炼金药剂的配方,但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旅途中,我从未走出过雪原。”

讲述着在雪原上流浪的曾经,见小徒弟十分感兴趣的亮晶晶的眸子,加西亚心知好奇心是孩童的天性,特别是他们炼金术士,最无法拒绝的就是未知的知识。

出生在蒙德城的小菲恩,自然会对风墙之外的景色抱有强烈的好奇。

眼见天色还早,加西亚索性满足了小徒弟的好奇心。

“雪原上确实不时会出现从外地而来的旅者,但这些旅者大多是翻越雪山而来……雪原的北方,是寒流袭来的更无边无际的冰原,而蒙德的南方,是仅凭凡人之力难以翻越的雪山。”

“长久以来,雪原上的流民只知绵延的雪山之后是名为【璃月】的富饶国度,但大家都只见过璃月的旅者,从未亲眼见过那片土地。年轻时候的我,第一次听到璃月的传说,便心生向往……只可惜,我同样没能越过雪山。”

回忆起年轻时在蒙德边缘的冒险经历,加西亚不由得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

伴随着加西亚的讲述,以璃月作为参考坐标,蒙德雪原的地理方位在伊白的心中慢慢有了定论。

很明显,这片雪原就是沉玉谷东北方的极寒之地,冷风寒流自提瓦特的北方席卷而来,因为环绕蒙德东南方的绵延山脉的阻挡,本应穿过蒙德直入大海的寒流被阻断回流,以千年为单位,长久地堆积在这片土地上。

想要缓解蒙德地区的极端寒冷,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最粗暴直白的方法就是将蒙德东南方向的高大山脉尽数移开,上演一出提瓦特版的“愚公移山”。

简单是以离先生作为计量单位,而难,则是以普通蒙德人作为计量单位。

想到这儿,少年敛下眼睫,挡住其中多余的情绪,声音满是感慨:

“蒙德城之外还有那么广阔的空间啊,然后呢?老师是怎么来到蒙德城的?烈风之王的风墙连石子都能磨碎,如果不是有王的许可,穿过风墙无异于自寻死路吧?”

“是啊,对于蒙德城的子民而言,压的人脊背都挺不直的烈风、粗糙到划嗓子的黑麦草面包、冬日里永远供给不足的炭火和内城贵族永无止境的贪婪剥削……这些确实是和风墙一样笼罩住蒙德城的阴影,但对于在雪原中求生的很多人而言,蒙德城依旧是他们向往的没有落雪的安稳之地。”

说起蒙德城,加西亚的神色温和了许多,看着身前身姿挺拔的男孩,他缓缓讲述起自己在雪原上的最后一段旅程。

那个时候,加西亚已经跟着游商部落在雪原上流浪了十七年,年近三十,和最初妄图越过雪山的年轻气盛相比,三十岁的加西亚只想寻求一处安稳之地栖身。

三十岁的年纪,在气候恶劣的雪原上,已经称得上是正在步入老年,当然,以加西亚炼金术士的身份,无论他留在哪个部落,都会受到热切欢迎。

可是他已经在风雪中挣扎了十七年,虽然无法翻越雪山,但加西亚依旧想换一种活法。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外出巡猎野兽的上一代古恩希尔德家族的族长,知道我的想法后,他真挚地邀请我来到蒙德。”

“同时,他也告诫我,蒙德城是一座只能进,不能出的城市,风墙阻挡了大雪和低温的侵袭,也阻断了寻常蒙德人离开的步伐。”

回想起自己来到蒙德的契机,白发老者的眼中满满都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