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厄盯着霍序则看了好一会儿,说:“吐出来。”

霍序则顿了下。

刑厄捏住霍序则的下巴,撬开他的嘴,沉声重复:“吐出来!”

“……”霍序则犹豫了两秒,吐了出来。

他没办法吃东西,就算是软糯的面条也不行,由于刑厄掐着霍序则的下颚,霍序则只能吐在刑厄手上。

他看不清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模样,他的眼中吃进去的不是面条,是老鼠药,但?霍序则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觉,所以刑厄喂他,他就会张口吃下去。

刑厄低头看着霍序则吐在他手上的食物,霍序则小心观察恋人的神色,刑厄的面色有些变化,却不是嫌恶的表情,更多的像是一种?无措。

“刑刑……”霍序则轻声唤恋人的名字。

刑厄一言不发清理霍序则吐出来的东西,又抽出两张床头柜上的纸巾替霍序则仔仔细细擦了擦脸和嘴。

过了好一会儿后,刑厄才平静地说:“吃不下就不吃,不要勉强自己。”

霍序则很想道歉,但?他清楚这样只会让刑厄更难过。

他握住刑厄青筋一条条暴起的手,又唤了一遍恋人的名字:“刑刑。”

半晌,刑厄应他,嗓音中终于泄露了那么点压抑地颤抖:“……嗯。”

“我跟你走。”霍序则抚摸恋人充血疲惫的双眼,说,“我是你的,任你处置。”

明天如?何?,人类又如?何?,他是谁,会变成怎样都?不重要了。

他想,丝腺长出来还?可以再挖,精神体乱跑就把腿全部打骨折,眼睛乱看那就一排排挨个戳瞎,只要自己还能清醒一时,他就陪刑厄一时。

没有人比刑厄更重要,剩下的生命,霍序则是刑厄一个人的,任他处置。

霍序则松口离开,刑厄一刻没有迟疑立即收拾行李,如?果霍序则晚上还?能保持清醒,他们计划当天夜里?就低调离开北部基地。

刑厄替霍序则收拾东西的时候,手脚上全都?是伤的人盘腿坐在床上也没闲着。

霍序则抱着那袋子梁幸给的东西一个劲翻翻捡捡,大概因为霍序则愿意跟刑厄走,取悦了刑厄,刑厄也没有阻止霍序则翻那袋东西。

而正当二人各自“忙碌”之时,被?蜘蛛丝层层包裹着与世隔绝的独栋别墅大门门铃忽然响起。

霍序则与刑厄对视一眼,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刑厄到达别墅一楼开门,院子里?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一只孤零零的身份手环放在门口地上。

虽然恢复了供电,可由于蜘蛛丝包裹没信号,所以霍序则与刑厄的手机、身份手环都?没有充电。

刑厄带着身份手环回到三楼,时间不偏不倚在刑厄踏进卧室房门时,手环界面的通话申请响了。

“叮,叮,叮”

刑厄拧眉盯着手环界面,没动也没接听。

霍序则耳边太?多尖锐的声响影响了他的听力,好一会儿他才抬头问:“有人找你?”

刑厄凝视着手环界面良久,直到通话申请停止,他才低声回:“应该是找你。”

虽不像霍序则一般过目不忘,但?刑厄看见?手环上的前四位基地部门号便?知道这个通话申请来自北部基地研究所。

如?果通讯是找刑厄的,那么城防部、观察中心都?比研究所更适合联系他,刑厄有种?强烈预感,这个通话也许会改变他们接下来的安排计划……

床上的霍序则闻言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刑厄拿着手环走到霍序则身边:“你想接听吗?”

而霍序则只是反问:“刑刑想我听吗?”

“我听你的。”他笑了笑答。

刑厄知道,霍序则这个答案就是想听,只是如?果刑厄不愿意,他就不听罢了。

刑厄直接将通话回拨回去,在那边接通以前,说:“我去门口等。”

霍序则拉住刑厄:“一起听。”

刑厄身形顿住,留了下来。

手环那边在通话接通后,一个干练女性的声音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能转视讯吗?”

霍序则想了一下,回答对方:“我的眼睛有致幻风险,还?是语音吧。”

北部基地研究所所长郑灿应声:“好。”

郑灿没有拐弯抹角,不能转视讯她就开门见?山阐述通话目的:“霍序则先生,您还?愿意再试一次配合病毒研究吗?”

南部基地研究院的事,郑灿通过梁幸的描述,以及七七八八得到的线索已经大致还?原了整个过程真相。

她道:“我个人认为关于您精神丝的阻断传播研究还?有成功的几率,但?我目前所掌握的数据事实还?是太?少,想听听您的想法。”

霍序则闻言干脆回复:“研究风险太?高,容错几率几乎为零。”

霍序则自己就曾是南部基地研究院的一员,研究院在全军覆没前对于他的研究才刚刚开了个头,而感染却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他甚至无法保证,随着自己日益暴涨的精神丝能力,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晚,哪怕是隔空通话也可能会有被?他的精神丝感染的风险出现也说不定?。

郑灿听后沉思了数秒,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依旧冷静、决断、坚定?:“霍序则先生,全球范围内能出现像您这样的第二个脑域异能者,是否就还?可能其实还?潜藏着第三个、第四个?”

她直指要害:“我们谁都?无法保证,下一名脑域变异异能者是否还?能像您一样希望世界回归从?前的秩序不是吗?”

末世前的世界,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当然才是“幸福世界”,可实际上对于能力强大的异能者、末世中站稳了脚跟的上位者而言,他们心中到底如?何?看待末世,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