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霍序则闻言愣了下。

在好几年前?,那时候末世还未降临,刑厄被学?校开除,辍学?进了一家修车行当学?徒,有一段时间,刑厄疯了多年的母亲病症似乎轻了很多。

那时候,刑运刚做完脊柱神经修复手术不久,手术有些失败,刑运的双腿没有任何起色,身体反而变得比从?前?还差了。

刑厄拼了命、毁了前?途拿回来的赔偿款在那次手术中花得所?剩无几,他?每天又?要学?修车,还要做兼职继续养家。

而就是在这?样疲惫麻木的日子里,有一天半夜回家,刑厄竟吃上?了母亲给他?留的一顿饭。

刑厄在世上?活了二十年,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吃到过母亲做的一顿饭,但他?只尝了一口,就知道那天的饭是出自母亲之手。

为了不打扰家人?休息,早出晚归的刑厄经常睡在客厅,那一晚他?太?困了,躺在沙发上?直接和衣睡了过去。

等清晨他?醒来从?浴室洗漱出来,看见了客厅沙发前?方的地板上?放了一杯水。

他?们家的茶几在不久前?被撞碎了,地上?的水在刑厄起身时还没有,只可能是他?洗漱这?段时间,有人?特意放过去的。

他?环视整个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没有落锁的母亲的房间和沙发上?凌乱的毯子上?。

刑厄恍然想起,他?昨晚似乎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他?睁了一次眼?,那人?在他?身上?盖了一床毛毯。

那人?的眼?神很平和,没有恨意,没有怨,好像还轻轻抚摸了他?的头顶,刑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段时间,刑厄的妹妹似乎也从?手术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刑运给刑厄补了衣服,洗干净了沾染了机油的鞋子,刑厄一度以为生?活在慢慢好转。

可,当天晚上?,刑厄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

他?打开母亲和妹妹的房门,房间中纤尘不染,仿佛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

刑厄站在空荡荡的家里,他?原地站了很久,有那么片刻,刑厄甚至觉得自己过去很多很多年的生?活与记忆才是一场梦。

他?其实从?来没有过家人?,从?小到大是不是都是他?一个人?长大的?这?个世界上?,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母亲和妹妹都是他?做梦梦来的?

母亲和妹妹要离开前?,他?们的行为也像这?段时间的霍序则一样。

当年,她?们的无声告别,刑厄没能察觉,没能留住。

而现?在

刑厄“嗯”了一声,双臂小心翼翼圈紧了面前?的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观察中心,霍序则,我?要守着你。”

霍序则如?今异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和刑厄相拥接触时,精神丝畅通无阻将刑厄的心声导向他?的大脑。

有那么一瞬,霍序则难过得几乎难以自抑。

上?天对刑厄太?残忍了,他?对刑厄也太?残忍了。

他?明知道刑厄喜欢自己,崇拜他?、爱护他?、宝贝他?。

他?但凡当初不那么自私,但凡那一天在别墅大门外,忍住了那一刹的冲动。

如?果他?最开始重逢的时候,就不要好奇心旺盛地去试探,不要用一块排骨、一只烤鸭、几个粽子不负责任地撩拨别人?。

如?果……

没有如?果……

刑厄喜欢他?,默默喜欢了霍序则这?么多年,霍序则在北部基地遇到刑厄,刑厄是北部基地首席执行官,是异能等级唯一不逊于霍序则,也是霍序则唯一可以肆无忌惮接近而不用担心轻易感染的人?。

那么多那么多的唯一条件,他?们一一对应上?,霍序则没有办法忍住不与刑厄之间发生?点什么。

他?没办法对刑厄无声爱恋的九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如?果。

只要遇见,霍序则就会抵不住诱惑,受不了吸引,毫不犹豫向刑厄走去。

压下心中思绪万千,心疼、后悔、眷恋,通通被霍序则深深掩藏。

霍序则一手轻托住刑厄的后脑勺,指尖在短短的板寸发茬尖端挠了挠,像轻抚一件旷世珍宝,又?像逗弄一只小动物,问:“刑厄,你相信我?吗?”

刑厄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信。”

霍序则一笑,左侧颊边酒窝浅浅显现?:“去穿件合适外出的衣服,你不是说我?的头发像月光吗?我?们去看看真?正的月光。”

刑厄进房换了身外出行头,霍序则先前?用自己的衣服给刑厄套在了身上?,刑厄没换下上?衣,只换了条裤子,刚走回阳台,等在阳台上?的霍序则二话不说揽着刑厄,长腿跨上?阳台围栏,径直一脚跃出。

而他?身侧的刑厄,同样跟着他?一脚踏空,跨下阳台高楼。

二人?急速坠落,刑厄坚定不移与霍序则十指紧扣,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

霍序则回握紧刑厄,微微一笑,在他?们即将落地摔得血肉模糊前?,一根细如?钢丝的蜘蛛丝悄然束在了他?们的腰身,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同时也如?蹦极一般拉拽住他?们向上?高高弹起。

霍序则的巨型精神体蜘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居民楼外围。

一栋栋居民楼与居民楼间,四通八达全部交织着细密的蛛网,霍序则和刑厄二人?如?同荡秋千,又?跟坐蹦床一般,从?一个蛛网弹跳上?另一个蛛网。

霍序则居住的别墅与刑厄所?住的居民楼之间,常人?往返一趟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到一小时不等,但霍序则曾在刑厄的妹妹刑运向自己求助那晚,几分钟内便赶到了刑厄家楼下。

他?的精神体蜘蛛八只腿完全展开时,身形可达七八米,连续数个蛛网跳跃的间隔,霍序则揽着刑厄直接登顶了北部基地中心最高的宏伟建筑

北部基地大楼。

登上?基地大楼顶层后,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蛛丝不仅绑在了霍序则与刑厄的腰身之间,连他?们十指相扣的双手也被牢牢缠绕在了一起。

霍序则落地不待丝毫缓冲,直直倾身吻住刑厄的唇,明明眼?神充满了侵略性与急不可耐,可他?的吻却纯洁单纯得如?同玩闹的恶作剧,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