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眼下本就?有?些腰酸背痛,想也?不想便回道:“软。”
颜元今好?笑看她一眼:“没?问你。”
“……”
他转问乔吟道:“累不累?”
乔吟摇头。
广陵王世子嗤笑一声:“你不累她都累了。”他说完话, 好?整以暇地抬头望了望天,此刻雨收云散,天色有?转好?的迹象,不利于营造苦情氛围,他仰头看了片刻,啧一声道:“可以晕了。”
李秀色“啊?”了一声。
颜元今未答,只将目光放在乔吟身上,见她嘴唇苍白,面无几分血色,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半晌没?有?作?声,而后忽然?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即便闭上了眼,整个身子便如同飘零的落叶,摇摇晃晃片刻,竟直直朝前一侧栽了过去。
李秀色吓了一跳,忙道:“乔姐姐!”
颜元今则是嘶一声,并未去搀扶,只小有?些意外道:“这么听话?”
便在此时,忽听半空中?一声大吼
“听话什么听话,她是真晕了!”
这声音老迈浑厚,分明?源自远处,却犹如响在耳边,李秀色生生一震,奇道:“谁?谁在说话?”
广陵王世子却是懒洋洋朝天上一望,哼笑道:“来了。”
随着他话音方落,远处突然?疾速飞过来一道什么物什,眼见着要砸至李秀色身上,颜元今挡去前方,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却见原来是个装了半吊子水的红葫芦。
广陵王世子抬手?随意一甩,那葫芦便又飞了出去,随后只听“蹦”一声,似被谁一把抓了住,紧接着是一声大笑,那笑声爽朗无比,李秀色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半空的庙墙上正斜倚着一个粗布烂衫、浑身破破烂烂的小老头,这老头须发皆白,看上去虽是已过古稀之年,却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可谓是炯炯有?神。
这面容看上去有?几分熟悉,分明?不久前才方在何处见过。
李秀色盯着他的衣着装扮半刻,忽而想起什么,一时目瞪口呆起来。
这、这分明?不就?是昨夜在那亭间看见过的老乞丐么!他怎么到也?跟那倒霉世子学?的,爱往墙上跑呢!
老头拔开葫芦口,仰头喝了几口水,而后低头瞧她,咂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般英俊的老道士吗?”
“……”
李秀色嘴角一抽,听他自称“道士”,又一时恍惚起来,眼前这老头言行举止都大大写了“不正经”三个字,实在和仙风道骨没?有?半分半毫的联系。
只见他凶巴巴骂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乔吟身上,抬手?朝庙里招呼一声道
“人五人六,把这个小美人抬进去。”
话音落下片刻,庙门忽而吱呀一声开了来,那两个小僧童走了出来,停在李秀色面前,作?势便要抬进去。
老头忽而“哎呀!”一声,怒道:“我是说那个!你们有?没?有?点眼力见儿,这个小丑丫头不要管她!”
“是。”二小僧童应完,向着李秀色行了个歉礼,旋即又朝乔吟而去。
李秀色怔怔看着这两个童子竟对那老乞言听计从,忽而意识到什么,愣愣道:“您、您不会是……乐双散人罢?”
那老头晃着葫芦,并未作?答,只看她一眼,忽问道:“你为什么要给她撑伞?”
李秀色又“啊?”了一声。
老头哼道:“叫她淋一淋不好?么?你给她撑伞,我怎么知道她愿意不愿意为那臭小子淋雨?多?感人的场面,被你好?生生折腾成这幅模样?,半分劲都没?了。”
李秀色听他这般言语,一时竟有?些气结:“您平白无故让人下跪,跪都跪了,为何还要让她淋雨,这算什么道理?她既已下跪,心诚可见,又如何会不愿淋雨?”
本以为她说完这为老不尊的老道士定要跟她吵上一吵,谁料他听完却忽而嘶了一声,居然?点头道:“说的也?是。”
李秀色:?
“不过没?能叫我亲眼看见,老头我心里便是不舒服。”他说完,又啧啧了一声:“好?在那丫头是个实在的死心眼,都快被烧糊涂了,还这么一动不动硬撑跪着,也?算是补了没能淋雨的缺憾。”
李秀色听他说话总觉得有?些气性,这老头怎么便这么想折腾有?情人?怕不是曾经为情所伤,还是说原本就?是个口味清奇、彻头彻尾的怪人!
不过她眼下没?空关心这些,只急道:“乔姐姐发热了?”
说着,便要上前去看看,可那两小僧童已一搀一扶,已将人带入了庙中?。
老头坐在墙头,晃了晃葫芦道:“发热怎么了?莫要大惊小怪,便是热死我也?能将她治好?。”
他说完,又打量李秀色一眼,哼道:“好?在不是要我救你,我对你这种丑不拉叽的小丫头可没兴趣。”
“你”
李秀色气结不已,一想到昨夜还把自己的一半铜板交代了出去,便着实有?些心痛,早知他嘴巴这么坏,冻死他她也?不管了!偏偏眼下还不能发作?,毕竟这人可是现在的救命稻草,说起来,他还是卫祁在的师尊伯,可这德行,分明?更像是那世子的亲信,简直如出一辙的气人。
还在想着,便见那老头将目光转向了世子,晃葫的动作?倏然?一顿,眼神也?骤然?深邃了几分,静静看他片刻,忽而笑道:“小子,你现在过得很?好?啊。”
颜元今眼神中?不着痕迹地闪过几分怔仲,却也?只是笑了笑:“怎么,本世子过得好?不好?,你如何晓得?”
老头再不说话了,也?不再看他,仿佛再看他一眼便要折寿一般,只神秘莫测地晃了晃首,哈哈大笑一声。
随后竟一把扔了葫芦,重新丢回颜元今手?里,再自高墙向庙中?踏风而下,只留下余音一瞬:
“把车里那人抬进来吧。”
*
甫一踏入济世观中?,李秀色似乎才终于晓得它缘何称作?是观。
因它外表是为寺庙,可但凡踏入其?中?,竟发现内里无半分佛家装饰,尽是道家气派。她被这不伦不类的装扮亮花了眼,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在进入内院时,忽听几声极其?响亮且凶猛的“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