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说这么严厉罢?这紫瓜又不是傻子,她自?己应该晓得的,那便没必要多此一举提点了。
朝前再走几?步,小娘子再道:“世子。”
广陵王世子这一回是有些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李秀色想了想,道:“感谢您收下了符纸。若是您就这么死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颜元今步子一顿。
他抬头?瞧了眼?头?顶月色,枯木缭乱,光景阑珊,远处似惊起几?只乌鸦,“呼啦啦”飞过高?空,展翅逃离丛林暗夜。
他想,这小娘子真有意思啊。送了他符纸,明明是她在关心他,却还要感谢他。
李秀色跟着停下来,才避免撞他身上。她听着脑中的“叮”,提示任务+3,有些高?兴,连颜元今的背影都?一时觉得高?大伟岸了起来。
她想,真好,他需得好好活着,她离目标可是越来越近了。
顾隽第三个停下来,他扭头?,疑惑道:“昨昨兄,李姑娘,你?们为何都?不走了?”
颜元今仍是仰着头?,凤眸稍稍一眯:“你?看。”
寒夜之中,风过呼啸。
似有一只巨大飞鸟,自?他们头?顶不远处半空的高?树上掠过。
今今剑一瞬出鞘,广陵王世子俊颜寒光一闪,冷声笑道:“它?来了。”
林见 这江照眉眼确实生得不错。
卫祁在手?中罗盘也于顷刻间急速晃动, 他抬起头,见夜空中那一轮弯月逐渐被浓雾笼罩,半空中似升起漫天尸气, 而那林间“大鸟”速度极快, 如?风驰电掣, 在众人?上空不住来回,每飞过一次,便?似秋风扫叶,震得林间枯枝颤动,残叶齐飞。
乔吟皱眉:“它发现我们了?”
卫祁在摇头低声?:“应当?没有, 需趁它不备,率先出袭。”
他语毕, 自袖间捏出一道蓝符, 咬破指尖, 二指于符上迅速画上咒文, 再腕间一扬,使足全力一抛:“去!”
那符纸如?箭朝上空飞去之际,恰有一长剑急出,剑身与符纸一低一高,一直逼空中那正巧呼啸而过的?黑影的?心口,一直飞其面门。
那黑影似避之不及,面上被符纸猛然一贴,瞬间便?朝下坠, 那长剑眼看也要刺上它身躯, 颜元今却忽而发现似有什么?不对,眉头一皱,一瞬挥出铜钱链, 将?今今剑生生一卷,在险些刺上的?当?口用力收回。
黑影直直下落,眼看要重重砸去地上,铜钱链又缠上去,捆住它腰间,用力一拽,平衡了下坠之力,才让它在最后一瞬稍放缓了速度,未能摔得那般狠。
众人?急冲过去,见它扑在地面,一动不动,心中颇有奇怪,卫祁在抬手?扶肩将?之转了个身,对上其面容后顿觉诧异。
李秀色率先低呼:“是庄、庄娘子?!”
颜元今上前,收了铜钱链,冷笑一声?:“我说怎么?瞧着不对劲,倒是小瞧了那畜生,反应这么?快,险些要被被它骗了,今今剑若真?刺去她身上,我广陵王世子岂不是还要落个滥杀无辜的?名头。”
面前这钱庄氏身遭莫名裹着一层黑布,方才于半空中,光线甚暗,才叫众人?瞧不清面容。眼下仔细去看,却见她原生得珠圆玉润、体态丰盈的?身形,此刻却稍显干瘦了一圈。
她面容也有些干瘪,原先那幅盛气凌人?的?模样全然不见,眼眶微微凹陷,面颊布满干纹,嘴唇发黄,整张脸呈现出暗黑色泽。
顾隽瞧了一眼,只?觉得心惊肉跳,不忍地抬手?遮了眼:“这、这娘子是已?被吸干了?”
卫祁神色凝重,并未做声?,只?揭开她面上的?符纸,低头看见她唇边忽溢出一道血迹,眉心骤然一跳,迅速在身边布包掏出一粒药丸,撬开钱庄氏嘴唇,递入其口中,而后抬手?探息,方沉吟道:“若精血已?尽,便?不会再因摔伤留血,她眼下果然还残存气血,脉相也仍未断,应当?是只?被吸去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没来得及吸。气血已?尽或将?尽者自无回天之t?术,但她仍算充足,吃了观中专设补元丹,或能残存一命。”
正说话时?,忽又听头顶“呼啦”一声?,似有何物一闪而过,这应当?才是真?正的?飞僵,方才不过是它在觉察有符剑袭来时?丢出了庄娘子。
乔吟狐狸眼一扫上空,冷道:“好在世子反应及时?,这东西竟还敢戏耍我们,夺了钱庄氏半条命,剩下半条是想要我们来杀么??”
又有些奇怪:“他既如?此厉害,为何不干脆在钱家吸干了事,要特意将?她掳来此处林间? ”
话音落,却听李秀色似发现什么?,低声?道:“是不是因为……它是想慢慢折磨她?”
乔吟低头,见李秀色说话时?掀开了那裹着庄娘子身躯黑布的?一角,露出她半截胳膊,赫然可见已?几乎无半分弹性的?肌肤上清晰留存几道新鲜的?暗红勒痕。
众人?不禁怔住。
李秀色倒吸一口气,剩下的?不用多揭,也知道多半都?有些惨不忍睹。她一字一顿道:“我猜对了。它是想在这阴森之地,一点一点将?她折磨至死,看她恐慌、求饶,最后才要她的?命。”
顾隽在旁听着都?只?觉毛骨悚然,他非礼勿视地没去多看庄娘子胳膊,只?叹道:“这、为何如?此,需得是多大的?怨恨……”
卫祁在皱眉:“它应当?是折磨至一半,还未来得及吸食干净,便?察觉了我们的?到来。”
“察觉?”李秀色抬头:“可我们不是有遮息……”
话说一半,忽想起方才刚进林子的?时?候,颜元今身上是没有符的?,虽说她之后给了他,但应当?是他起初的?气息惊动了那东西。也不知算不算阴差阳错,倒算是好险救得了庄娘子半条命。
正想着,头顶又是几声?呼啸,这飞僵速度当?真?是极快,叫人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而来,甚至感觉四面八方都?有黑影闪过。
卫祁在抬头:“这东西大抵是来了兴致,一直在试探我们。”又道:“我们虽有遮息符在身,不易被它觉察气息,但它扔了朱娘子下来,怕是借她定准了我们的方位。”
李秀色稍一紧张:“它想做什么??定准方位,隔空也吸去我们的?精血?”
卫祁在眉眼一凛,沉声?道:“那便?要看看它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他说着,指尖佛尘微微一转,利落挽了一记道花,而后掌心在尘柄处用力一推,长丝对准夜空中右上方,如离弦之箭疾出。
半空那黑影正飞至右上方,见状也极为敏捷,迅速朝左边一闪,却不想拂尘银丝却在此时?长锋一转,打了一记烟雾回马枪,翻飞猛转,向左方黑影所在用力杀刺而去。
黑影朝后直直一退,却仍被利丝划过胳膊。但它受击后并未下落,只?再一飞跃,?直直跳至一高树尖顶,又从高顶一跃隐身于黑暗中不知何处。
银丝收尘,卫祁在瞧见上头沾染一片黑血,不由微怔。
“是旧血,血中有兆甲符符印之气,应当?不是方才所伤,而是在劫走?白僵时?所负……”思及此,他皱起眉头,环视上空,听得远处乌鸦嘶哑粗劣的?声?声?鸣叫,仰头高声?道:“你?受伤了,还挣扎什么??”
卫祁在此刻声?如?洪钟,一字一句道:“你?本性应当?不坏。哪怕是如?今,为那几个可怜孩童,也不惜让自己负伤,为何要一再执迷不悟,杀人?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