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功夫,几人就飞快地定下了未来的方向。
阴郁受跟转学生一同回去的时候还有点迷迷瞪瞪,这怎么说也算是件大事吧,居然就这么三言两语、有点轻率又有点慎重地定下了!
换做还没认识这几人前,他大概率不会想到那么多吧。
心理学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选择里。
最可能的大概会是……竹马去哪,他就去哪。
没什么目标、喜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跟着对方的脚步走。
短短的半年里,却改变了那么多,但他很喜欢。
他悄悄地握紧了转学生的手,有些开心地晃了晃。
转学生似乎笑了一下,过了会儿忽然说:“过两天我得回去一趟。”
阴郁受一边晃这他的手晃,一边随口问:“怎么了?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吗?”
“不是……”转学生顿了顿,平静地说,“那个人的判决出来了。”、那个人不用说,阴郁受也知道指的是转学生的母亲,那个他从来没见过面的、被转学生称之为「疯子」的女人。
阴郁受脚步微顿,下意识仰头看转学生,发现他神色平静,一如往常。
阴郁受心中咯噔一下,表面上也佯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转学生淡声道:“被挖出了走私和毒品交易,她主动牵扯出几条大鱼,还提供了证据,开庭前找了关系让人替她辩护,估计是想「坦白从宽,戴罪立功」,垂死挣扎了一段时间,想保她的人有点麻烦。但板上钉钉,死刑无可避免,估计是死缓,但不会超过两年。”
阴郁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太便宜对方了,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两年死缓。
他甚至觉得把人大卸八块都算便宜的。
毕竟世界上怎么能有人恶到这种地步呢?
转学生见他仇大苦深地皱着眉头,不由地失笑,目光有些冷地说:“别担心,我过去一趟,估计就没有死缓了。”
“啊!”阴郁受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他想起转学生之前说的伤,脑海一下子就发散出去,脸色几乎刷一下就白下来了,转学生见他脸色一变再变,忍不住掐了几下他的脸,看着他脸颊变红才慢吞吞道:“就去当个证人,你想哪去了?”
阴郁受还是有点紧张:“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转学生微顿,迟疑了一下。
阴郁受立马道:“你还说没事!没事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转学生轻声道:“我是要回家以前那个家,徐信庭是和你一起单独住在这边。但我爸还住在以前的地方,你还要回去吗?你妈妈……离开后,你不是就不回去了吗?”
阴郁受呆愣了一瞬,旋即又坚定地点点头:“没关系,你更重要,我要陪你去。”
转学生低头看他,笑道:“好。”
两日后。
阴郁受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的行李,就跟着转学生回去了,是司机来接的他们,徐父据说还在处理漂亮女人的事情。
阴郁受其实也很久没来过徐家的旧宅子了,一时间还有些陌生。
小时候他害怕这里,竹马病好后索性就央徐父在阴郁受新家隔壁又买了个房子,和护理医生、保姆等人一同搬了过去。
徐家老宅里有的只是徐信琢和祁冬钰的记忆。
所以虽然陌生,但阴郁受还是有一些恍惚的怀念。
管家爷爷带他们进来后,许久才认出了转学生是谁,拉着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旧时的事,边说边哭,好一会儿才放他们离开,情绪起伏的有些大,阴郁受和转学生就先扶他回去休息了。
而后屋里就只剩下正在做饭的雇佣,似乎是临时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这个宅子比以前要更加孤寂。
转学生带着阴郁受上了二楼,时隔经年,宅子里只有人变了,房间构造却还是一如既往,转学生很快就来到儿时的卧室前,莫名滋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复杂感。
里面的徐信琢再也回不来,再次拉开这扇门的是谢斐。
阴郁受牵着他的手,无声地朝他蹭了蹭。
转学生从思绪中醒来,对上他温柔乖顺的圆溜猫眼,那些百味陈杂霎时消散。
没关系,他想,总归这个人还是回到了他身边,还是他的。
转学生平静地扭动门把,打开了房门。
并没有想象中的尘埃和遮挡的白布,将将开了条缝隙,金灿灿的阳光就洒落在了地面上。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风铃的声音。
转学生微愣,倏地一把推开了门阴郁受从他身后冒头,不明所以地往里张望,只扫了一眼房间内部,他就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时候那张带着围栏的木床不见了,靠着明净窗户的床很明显可以看出是个成人睡的,被单上印着恶意卖萌的猪猪脸,床上凌乱地摆放这一些汽车模型和拼到一半的乐高,足有一米长的球星海报贴在床头,不远处的书桌上摆放着各种书籍和奖杯,阳光和微风从半开的窗户穿进来,热烈、青春、张扬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靠书桌的墙面上挂着许多个裱上相框的奖状,拥有者的姓名或飘逸或端正地被写在上面徐信庭。
整个房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都是徐信庭的痕迹,那些怀念而陌生的旧物彻底消失了个干净。
这是徐信庭的房间,不是徐信琢的。
有点悲伤,小谢真的让人心疼……啊?意思是哥哥的痕迹被抹去了吗、一股难言的、久违的愤怒瞬间占据了内心。
面目全非的房间像是将徐信琢的存在否定得一文不值,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被别人扔了个干净。
整个宅邸那么多房间可以选,为什么、凭什么偏偏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