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一声满是煞气?的怒吼,歇斯底里的怨恨声,苏从斌一个哆嗦,难得胆大的开口:“镇国?公?……镇国?公?您先冷静。我……我那?亲爹虽然女?色问题挺傻的,可他……可他到底也不是纯傻啊!他当初也差点死在北疆!可……可这陆家是他的人,他引荐的。”
“陆员外按着常理也不会?给自家靠山供应残次品!”
人生,确切说政治有趣就在此。能揣测出他人七八分心性,却永远也无法精准的估摸他人下一步会?如何。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沙盘上的标记,不是棋盘上的棋子,也不是兵部那?卷卷归纳好的履历表,他们都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行?动。
这些碰撞出无数的突发事件,让人难以预料前程的突发事件。
惊险又?刺激。
例如眼下,他苏从斌也不知?道苏家庇护的商户是不是给他埋了个巨坑!
“顺天府尹和兵部左侍郎联合查出来的,查出来的信件难道有假吗?”镇国?公?后牙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这个信件是管家藏的!管家拿捏在手里,想要借此威胁家主。”
闻言,武帝抬手一拍案:“来人,传”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福公?公?又?疾步而来,禀告:“皇上,定国?公?求见!”
“宣!”
武帝吩咐过后,扫眼镇国?公?告诫道:“你先给朕闭嘴!”
牵扯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势必就要牵涉到定国?公?一家的哀恸。
定国?公?是开国?勋贵,这百年来维持住国?公?爵位,是靠着以武立身,以武保家卫国?的家训。可以说国?公?爵位是用一代一代秦家人血汗累计出来的。和合帝上位之前,定国?公?算得上世代镇守西?北。和平时期老国?公?还颇有先见之明,推动全军学些简单的算法和认字。
从帝王角度而言,也不算拥兵自重。但将西?北认作自家地盘,这观念客观而言也是有的。
倘若碰到个正常的皇帝,肯定徐徐图之,尽量君臣相宜。毕竟是忠君爱国?的!
可和合帝不是个正常的帝王,直接娶了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为后,看着尊荣体面,却搞栽赃陷害这套后宫阴私手法,甚至还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儿?子下黑手,进行?污蔑。一开始忠君爱国?的定国?公?还捏着鼻子忍了,为表忠诚,也跟苏侯,帝王派过来的好哥们交接军权。
也接受废后。
可后来一件件的丧心病狂的,拿边疆安宁当儿?戏的,无数人战死,割地赔款……导致定国?公?是真忍不下去,才直接支持他弑君篡位。
迎着帝王的刀子眼,镇国?公?死死咬着牙让自己冷静。
对于定国?公?,他还是服气?也尊重的。
甚至说句掏心窝的话,对于苏从斌他爹,那?个死守城门的将军,带着他们不退的将军。其实……其实他幼年是颇为崇拜的。
结果哪知?道是这么个缺德玩意!
定国?公?入内,率先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迎着三双迫切的眼眸,甚至迎着皇帝外甥一句言简意赅说重点,他也不急不缓弯腰上奏:“臣兵部尚书……”
礼仪,可是他们一家用兄弟的命学会?的!
武帝吸口气?,尽量微笑?的等待。
果不其然定国?公?禀报的也是这件事。
“证据确凿吗?”武帝一字一字问道。
定国?公?叩首跪拜:“回皇上的话,已经查证属实。兵部左侍郎和顺天府尹将案卷整理妥当。请皇上责罚,是微臣失职,未能检查出如此硕鼠!”
苏从斌跟着双膝叩首跪地:“是臣之罪!”
看着跪地请罪的两人,武帝双手按着额头青筋:“卷宗等会?朕再看,定国?公?,你且回答朕一个问题。这商户脑子进水吗?当年一战争,老国?公?都不得不承认苏侯还算条汉子吧?他推荐的商户以次充好,让他差点死了?”
闻言,定国?公?缓缓扫了眼跪地的苏从斌,又?抬眸看眼双眸还猩红,明显收到消息带着兴师问罪心态来的镇国?公?。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发自肺腑困惑的武帝,唇畔张张合合半晌。最?后唯恐某些人当着朝臣的面闹起来,默念一遍眼下也算一家子亲戚,于是他开口,小声道:“皇上,微臣斗胆,您……您知?道陆家为何成为皇商吗?”
武帝瞧着老脸通红的舅舅,道:“刚才知?道了,床上用品!”
镇国?公?呲牙裂目:“什么玩意?皇商就……就这样标准吗?那?先前棉花那?个苏家不至于掉资格吧?”
他儿?子闹腾,他也是因此关注苏家这点破事的!
但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强扯出一堆龌龊事!
“那?陆家管家介绍,当时他们觉得讨好皇帝更重要,外加上青楼生意红火,各种玩具需求量大。就专心赶制玩具了。”定国?公?一字一字的复述,逼着自己尽量客观的复述。否则他会?控制不住的燃烧怒火,恨不得去诛杀了这群丧心病狂的玩意。
“等到时间?点,来不及赶制军需了。就胡乱制造了一批应付了事!”
“当时出事他们也怕。结果发现铠甲问题严重,没人在意稍微是残次品的弓弩箭翎。”
“也是因此,陆员外做梦都想自己外孙做爵爷。这样等哪一天事情爆发,也护得住陆家子孙!”
介绍完他们言行?逼供得来的线索后,镇国?公?一时间?都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笑?吧,为了色和钱,差点就毁了国?!
武帝感?受着无声的压抑,示意福公?公?去拿整个案件的卷宗。
一打?开,还未干透的墨水诉说着这案件的紧迫性。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武帝甚至不信邪的又?看了一遍。等听得一声请膳音后,他冷着脸,缓缓吁出一口气?:“
所有在京的武勋,全都去超品荣国?侯府!”
这一声带着不容置喙,甚至有些嗜血的霸道。就连胆大的镇国?公?都听得出帝王的雷霆之怒,因此也难得冷静下来。而定国?公?瞧了眼面色泛白,却也竭力维持从容冷静的苏从斌,眼眸闪了闪,也没多?说其他,只恭敬的颔首称是。
一个时辰后,武帝扫过着召集而来的所有武勋。
在京武勋按着名册有五十人,有实在权力的二十二人。剩下的不是开国?勋贵落魄的,便是立国?后得军功的勋贵落魄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他曾经的铁血清晰后,还活着的。不是老实的跟鹌鹑一样,就是或多?或少的对定国?公?府有些助力,也就是对他登基有些助力的。
迎着帝王恍若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这一刻不管消息灵通的还是不灵通的,全都老老实实的垂首,神色颇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