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琮儿?说的风骨说的忠义一词,才让帝王放下杀心。

带着后怕揣测着,苏从斌见苏敬仪表情也有些肃穆,像是知?道丹书铁券重要性后。他缓缓抬手拍拍苏敬仪的肩膀:“你在家乖乖听话。”

苏敬仪瞧着眉眼间?的急促,小心翼翼捧着颇具份量的丹书铁券,毫不犹豫点头:“爹您放心,我会?乖乖听锦衣卫叔叔的话。”

苏从斌深呼吸一口气?:“叔叔给你什么就接着,接着!”

钟刑闻言,再一次端得叔叔的架势:“没错!”

苏敬仪:“…………”

苏敬仪看着眼圈都有些红,仿若挺棘手的亲爹,再一次乖巧保证:“我……我习惯了,下一次肯定就接着了!请叔叔放心!”

后半句他边说,还朝钟刑一鞠躬,态度堪称谦卑。

毕竟一来二去的,都喊叔叔啦,对方也没反对啊。这未来或许也就是情谊呢~

钟刑对此也老神在在的接受了。

苏从斌见状,直接放心了,转身就走。

正感?慨着,苏敬仪见苏从斌转身走的飞快,活像是背后有狗撵着一般,没有任何风度可言。也不像传说中的背影,带着爬月台的笨拙,带着中年人求生的艰难。

可忽然间?就让他莫名的也想哭。

因为这个古代好难啊!

直接来地狱局斗争。

难怪他看科举文爱看农家子科举呢!

农家子就围绕赚钱科举,升级路简单又?单线,等到后期换地图了,才由点到线到面,循序渐进的引入朝堂斗争。一点都不像他这个。

刺客什么玩意啊?

武帝就不能发挥一点点亲戚情谊吗?

亏我还唱军歌,还琢磨着以后我就当个文艺团团长。哪怕游走四方,为戍边军队表演,也行?!

遗憾自己的人生规划又?一次落空,苏敬仪捧着丹书铁券,抬眸扫了眼被直接拖下去,仿若拖个死物的三房夫妇,又?看眼也被拖下去的荣玉娇。

荣玉娇这一刻仿若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要死了一般,竭力的挣扎着,还朝他释放出难得的善意:“我是你祖母,你得救我,否则你下到阴曹地府都会?受罚的!”

苏敬仪抱紧了专属自己的“狗牌”,神神气?气?:“我听说开府的太爷爷可是配享太庙呢。他逢年过节会?分我钱花的,不会?让我在地府穷困潦倒的!”

“老夫人,你与其威胁恐吓求饶,倒不如体面一些,去敲登闻鼓,去反省自己作为母亲的不孝,让天下母亲以此警惕,推动忠君学说发展,没准您到有一条活路,让人唏嘘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否则,您除却碍着我儿?子科考,您还有什么用?”

荣玉娇听得这话,双眸一亮,挣扎开口:“我可以……我可以去当反面例子,你们让我富贵活着!”

苏敬仪瞧着竭力挣扎,都不管血淋淋伤口的荣玉娇,眉头紧拧成川:“老太太,您几岁啊?人参鹿茸养着,也不至于这么活蹦乱跳啊?”

虽然估算从断臂到现在,大概过去十来分钟而已。但荣玉娇也太能蹦跶了,哪怕面色青白,唇畔也毫无血色,瞧着失血过多?的模样。□□玉娇竟然还能挣扎着开口回话,还能有思考的能力!

一副打?不死的小强模样!

甚至比全须全尾的三房夫妇还精神一些。

钟刑闻言,眉头一拧,看向荣玉娇的神色带着些探究。

就算奴仆出身,是个干苦力的大脚丫鬟。□□玉娇也金尊玉贵享受了三十年的富贵生活,按理说也有些娇滴滴气?质的。

“去司里找两个仵作盯着,等死了好好研究!”

荣玉娇如遭雷击。

但这一刻没有事事顺从的儿?子,早已无人在意她?是否受伤,是否疼痛不已。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威胁!这样毫无尊严恍若蝼蚁的待遇,让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曾经,想到了自己曾经遭受过粗使婆子挨打?的日子,想到了自己豁出去一切怀孕。

又?毫不犹豫把儿?子送出去,借此成为有名有姓的妾。

又?……

一步步的,她?很成功。

可她?也只是为了更成功一点而已,为了顺顺遂遂的养老而已,怎么就一朝变天了呢?

或许这一刻也真是母子心有灵犀,苏从斌为了更好的“老死”,率先老老实实的进宫,请罪。

武帝翻了翻锦衣卫密探送过来的罪证,神色有些淡漠。

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这个靠着自己摸爬滚打?帝王对这些罪证,其实可以理解。因为罪证,跟其他抄家的勋贵也差不多?,分类总结起来就四样:侵占良田、包揽诉讼、结党营私、后宅阴斗!

相比其他开国?勋贵家族,苏家还不算触目惊心。起码没搞出人命官司来!

“说说如何戴罪立功。”武帝轻笑?着,甚至带着淡漠:“官场有句话,从龙站队保三代富贵。你虽然不是自己主动从龙,但朕也没忘记你的功劳。”

闻言苏从斌只觉自己内心缓缓流过暖流。不管帝王出于何种目的说这一句话,相比被弟弟直接指责,无视他曾经的付出而言,武帝都显得有些人情味。

“微臣多?谢皇上牵挂。微臣原本想着自抄自家,从仆从侵占中馈,将矛头指向皇商陆家,也就是微臣三弟的亲家。”苏从斌这一刻是丝毫不带任何隐瞒,甚至恨不得见自己内心的阴暗面都揭露给帝王,让帝王看个清清楚楚。

“缘由有三,我既然要掌握侯府,就得控制住苏家三房。三房有三子一女?,长女?嫁的也还行?,长子苏瑜也算秀才也定了亲。我得防着他们心怀恶念,日后东山再起。所以必须除掉陆家。第二,苏瑜撺掇凌跃一行?,钱是陆员外提供的。不是臣挑拨,安定伯的性子肯定会?找陆家算账!因此与其他找个军需由头,倒不如我这边自己递过陆家的罪孽,好将此事只控制在官斗之间?,不牵涉到其他军需供应商贾。”

苏从斌喘口气?,继续道:“第三,也是臣的报复。苏敬仪还没进京,打?架的消息传的清清楚楚。这三房还有陆家窃图爵位,盼着我儿?子出错我儿?子死。作为人父,我绝对容忍不了!”

武帝扫了眼眉眼间?带着怒火的苏从斌,摇摇头:“这把仆从推出来呢?区区中馈钱财之争,哪怕涉及田地了。到底挂在奴才的名义上,你怎么能确保直接将皇商,还是军需供应的皇商一举拿下?”

听得出帝王话语中带着凑热闹的好奇,苏从斌微微吁口气?,叩首回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斗胆,您可知?陆家为何成为皇商,又?为何获得军需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