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莫名出现的陌生人。

“看着就个呆子。咱们一群人的口供难道还比不过他一个人吗?有句话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苏敬仪理直气壮的:“最重要的是,咱们一村人呢。要是出点事,县太爷少了一村的税,去哪里收啊?”

被疑似亲儿子的苏敬仪点评为呆子,苏从斌忽然间有些坏心眼,慢慢悠悠道:“可我是侯爷!侯爷懂吗?”

此言不亚于惊雷,震的两村人齐齐傻眼,异口同声:“侯爷?”

而就在所有人呆若木鸡时,就见平日都见不着面的,高高在上的县太爷直接趔趄着跪地,对着自称侯爷的人道:“下官清远县县令汪家旺拜见超品荣国侯!”

村民们:“…………”

苏敬仪:“…………”

超品荣国侯,他……他亲爹?

脑中闪现人物关系时,苏敬仪垂首看看空地。飞速找个比较平坦的泥地跪下,他学着县太爷的模样跪拜,而后一嗓子就哀嚎起来:“拜见荣国侯,难怪侯爷一开口就是律法,当真是遵纪守法的好侯爷!草民有幸见到侯爷,实在祖宗冒青烟,实在是有福之人,先前还承蒙侯爷出手相救,真真证明侯爷是好人,是青天大老爷啊!说起来您也姓苏啊。是……是传说中世袭五代,不降爵的苏家苏侯爷?”

“那说起来,我祖宗我太爷爷跟您太爷爷有关系啊。”

“草民厚颜,我太爷爷乃是昔年的皇商苏绸缎,做绸缎可好的那家!”

这一串话噼里啪响响的,县太爷心中咯噔一声,扫了眼跪地哭嚎,但嘴皮子却是利利索索的苏敬仪。

跟随而来的师爷瞪向不远处的王家村人。

这……这石家村竟然有跟侯爷有关系的?

王三叔见状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这侯爷啊,您……您刚才可是亲耳听见石家村的这般刁民,是如何耍无赖的。”

石家村村长见状也跟着跪地,哀嚎:“青天大老爷啊,这……这他们活生生把我们逼出来的。您也听见了,他们仗着水源,就想抢我们的钱!这样的读书人这样读书人是好官吗?是强盗啊!”

迎着在场数百村民希冀求做主的眼神,苏从斌垂首看眼双眸滴溜溜转,似乎带着些黠光的苏敬仪,“你这小子,觉得本侯该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哭嚎的众人皆心一惊。

就连苏敬仪也有些不敢置信,抬眸看向苏侯爷。

要知道他强调苏家,进行碰瓷,其实是想要警告县太爷,希望对方能够客观诉说有关两村的恩恩怨怨,免得高高在上的侯爷先入为主。

但要是把决定权交到他手里,那他也是两眼抓瞎啊。

“侯爷您客气了,草民哪敢建议啊,草民先前是有些无赖,那也是被被逼急了。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苏敬仪一脸委屈:“我现在才一个十岁的小孩,也没学过法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公平公正的处理。”

闻言,苏从斌笑笑:“县令,你乃本地父母官,还望你好好公平公正的处理。本侯这回是为私事而来,并无职权处理。但本侯也个建议。“

“请侯爷赐教。”

苏从斌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县令:“先请大夫给重伤的人看看,否则真出人命的,就按着律令行事,该杀人偿命的就杀人偿命!”

最后四个字,带着无限的威压。

尤其是随着威压,又一队魁梧的,手持刀剑的,明显的护卫前来。

所有人:“…………”

苏敬仪立马喊一声侯爷心地善良,边乖巧的放下犁耙。其他人全都有样学样,乖乖放下武器,去搀扶受伤的村民们。

县令见状也忙着奉命救助,叫衙役直接请大夫上门。

毕竟这位侯爷,虽官职不高,但苏家乃是开国勋贵,总有些底蕴。且……且还有闺女在后宫呢。随随便便一句话,要他断小官的前途可太容易了。

看着忙碌众人,苏从斌眯着眼看了眼混迹村民中的苏敬仪,也没有多说其他,只吩咐随行的侍卫,懂些医术的先帮忙包扎伤口。

两村斗殴案,全县全府州都瞩目。

毕竟,打架打着打着打来了侯爷,完完全全是为所未闻之事。

大半月忙碌下来,确定两村斗殴的村民都没有死亡。苏从斌板着脸摆着侯爷的威压,幽幽的盯着县令师爷诉说律法,尤其是强调读书科考律法,看着两村人折中退一步,看着在全县乡老的见证下和睦相处。

最后苏从斌盯着结案文书,才微微松口气。

案件了结,确保以后不会有人拿捏此事威胁坑害苏敬仪,苏从斌看着苏敬仪的名帖,看着调查到有关苏敬仪以及苏金氏在流落石家村的前因后果。

最后望着十亩在苏敬仪名下的田契,苏从斌缓缓吁口气。

其他不提,苏金氏是临终前还在为苏敬仪筹划未来,谋取安生立命之物,是真真一片慈母之心。

“苏敬仪泼皮无赖之举,大抵是幼年受了苏赌博的影响。”连苏承衍的名字都懒得呼唤,苏从斌下了决定。

根据调查,苏敬仪应该的的确确是他亲儿子。

他苏从斌的亲儿子,血脉肯定是没问题。

有些粗鄙言行,那肯定是环境的影响。有道是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故此还来得及好好教养。

感慨着,苏从斌翻看黄历,选了临近的好日子,再一次去石头村,打算认亲。

挥挥手止住村民的跪拜行礼,苏从斌看着烈日高照,还蹲在床上,拿着木块戳墙上蚂蚁窝的苏敬仪,眉头紧拧。嗅着空气浓郁的汗臭味,苏从斌往门槛退了几步,想要呼吸些新鲜的空气,边问:“你……你不去干农活?这看着是有大旱的迹象。”

“回侯爷的话,草民要是去忙,那就是帮倒忙。”苏敬仪敷衍行个礼,回答道:“我娘给我留了十亩田。租赁给石六叔,石虎他们三家。”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苏从斌闻言倒是满意的点点头,问:“你是前皇商苏机之孙苏敬仪?”

“是。要织布秘法我没有,家里出事的时候我才四岁。”没错过审视的眼神,苏敬仪直接摆烂,凉凉回答。

“你左脚有一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