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聪整个人状态很放松，在苏悄对面一坐，目光不偏不倚看过来，浑身写着对接下来对话的游刃有余。

苏悄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大将风范”，这种人如果只是个小技术员可真是屈才了。

苏悄喝了一大口咖啡，先和方聪闲聊起来：“听张经理说，你原来也是技术部的，技术部是南天的核心部门，怎么想起转去销售部呢？”

方聪一拍手：“嗨，这还能是因为什么，我就不是搞技术那块料。”

“我进南天比较早，大概七八年前吧，那时候招聘还没那么严格，以南天现在的标准，我的简历都进不了初筛。那时候也年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能找到个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就做了。”

“干了三四年，不上不下的，越干越不得劲，正好那时候公司也发展起来了，市场部和销售部都缺人，客户那边跑不过来，抽了几个工作不太重的技术去暂时应付客户。”

“我嘛，工作做得一般，还爱拉着同事聊东聊西的，当时的领导说我影响大家工作，点名我去跑客户了。歪打正着，出去之后我才知道我就是个鱼缸里半死不活的海鱼，技术部是缸，外面才是大海。”

“那时候销售的基本工资远没有技术高，但人除了赚钱还得有点儿其他追求不是？我干脆申请转岗了，就这么在销售部一直干到现在。”

后来销售部也成了一块很大的蛋糕，这几年方聪每年赚的提成已经和做技术时的薪酬不是一个量级了。

这点他避下没提，但苏悄从他价值不菲的着装配饰上也能猜到几分。

虽然他把整个过程描述成了运气使然，但他能抓住机会果断取舍，这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苏悄听完他的叙述，说道：“方总真是有胆魄，敢于挑战新环境。我就不行，胆子小，又什么都不懂，到技术部轮岗之后两眼一抹黑，想了解一下技术部都无从下手。”

她叹息一声：“所以我才想着找个不是一上来就跟我讲专业内容的教教我，让我知道大家在做什么就行。张经理听了我的要求，推荐了方总。”

方聪立即道：“这个容易，你想知道哪方面呢？我虽说已经离开了技术部，但销售也不能什么都不懂，这几年大家在做什么我还是清楚的，不然出去也不好跟人吹牛是不是？”

同一个问题，苏悄通过张诚和方聪的回答听出两人一个技术思维一个市场思维，明显方聪更知道自己找个外行更想了解的是什么。

苏悄已经提前考虑过自己的需求：“我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如果我是南天的新手销售，对于咱们的技术成果和理论成果我需要知道哪些？如果有被客户问住了，该找哪位对应负责的工程师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第二，如果我是一个潜在客户，你会以南天的哪些优势打动我？虽然南天现在在行业内大名鼎鼎，但有些东西是酒香也怕巷子深，也有一些东西，是需要秘而不宣的，要怎么在吸引人的同时把握这个度呢？”

方聪听完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这可不是两个问题，是很多问题，你容我想想。”

在公司和客户之间混迹多年，方聪很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他很快组织好语言。

“第一个相对简单，你找咱公司的对外技术宣讲，最好加上相关的行业宣讲，多看。因为宣讲面对的是大众，讲的东西比较浅显，通常不会讲原理，只讲成果，你知道有那么个东西就够用了。具体的内容，你如果想深入了解，就找项目负责人，这个等你能分清技术大类的时候，顺藤摸瓜，自然知道从哪个部门找人问。”

“第二个嘛……听说你最近在各部门轮岗，不如提前跟我们销售部的头儿打个招呼，只要他同意，我带你跑两天客户，你跟着听听看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苏悄觉得他这主意不错：“好啊，我今天申请一下，如果能申请下来，明天就要麻烦方总带我走一趟了。”

“不麻烦，能和苏助理一起同行是我的荣幸。”方聪也带了些打探的心思，“公司里可有不少人都对苏助理好奇，想搭话都搭不上呢。”

苏悄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我有什么可好奇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嘴。”

她有求于人，姿态也不能摆得太高，不痛不痒地解释了一下：“我年纪轻资历浅，家里人正好和宋总认识，才拜托宋总让我在这里学习。和大家说的一样，我就是个关系户，但是临时的，待不了多久，对大家的工作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方聪也很识相的地的点到为止，没再继续往下打听：“原来如此，以后苏助理家里如果有相关业务需求，可记得要考虑我让我沾沾苏助理的光。”

她把纸杯扔进垃圾桶：“哪里的话，真有需要必然要优先方总。”

两人愉快地聊完散场。

苏悄当天回家后和徐松朗沟通了一下，很快获得了宋星河对于她参与销售部业务的准许，第二天便顺利跟着方聪出门去见客户。

她上了方聪的车，顺口问了一句：“方总，我们今天要去见哪个客户？”

方聪打着方向盘随意道：“江澜集团你听说过吗？”

苏悄整理衣服的手一顿：“哪个江澜集团？总裁叫什么？”

方聪：“还能是哪个，长浦就一个江澜集团，总裁叫江津。”

第76章 清平娱乐

方聪以为苏悄对江澜集团不了解，简单介绍了一下它的背景，然后说起此行的目的。

“江澜花重金收购了一家叫清平的娱乐公司，旗下不少艺人，目前打算设计他们公司自有的艺人互动平台，在这方面，南天能提供非常成熟的技术支持，当然报价也高。我和清平娱乐运营部的负责人聊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沟通。”

“这样啊。”苏悄应了一声，心中却又忧虑起来。

倒不是因为可能会碰见江津，而是因为辛念晴。

在苏悄没有特意关注的时间里，她看过的那本小说的时间线在有序推进，已经发展到了辛念晴的所属经纪公司清平娱乐被江津所管辖的江澜集团收购。

苏悄一直和辛念晴有联系，知道她第一部正式担当女主的剧正在拍摄中，拍完还要回学校补课准备期中考试。

她向辛念晴及宋筠打探过，江津和辛念晴偶有接触，但没有往亲密关系发展的趋势。

小说里这两人爱恨纠缠了上百万字，苏悄当时不带脑子当消遣看，平等地吐槽每一个人都脑残。

如今苏悄看辛念晴已经不只是看一个虚拟人物，这让她有种突然能把手伸进屏幕里的无措感，插手也不是，不插手也不是。

即使她有意拨乱反正，但到底什么是“乱”，什么是“正”呢？

她不喜欢江津，不代表就能强迫辛念晴和她一样不喜欢江津，更不用说两人现在似乎还没有暧昧的苗头，她难道要跑到辛念晴面前去嚼舌根？真那样做说不准还会变成他俩的助力呢，推动剧情的反派都不是这么做的？

她混乱地想着，车子已经到达了江澜集团楼下。

清平娱乐原来的办公地址是租了个写字楼，被江澜集团收购后搬迁至江澜旗下的办公楼。

清平娱乐的运营负责人姓齐，方聪一见她便道：“齐总监，你这是换风格了？真是愈加飒爽了。”

齐总监摸了摸自己刚剪的短发，看起来她对自己的新发型也很满意：“长发腻了，还是要偶尔新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