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朗看见他把目光落在行李箱上,说道:“那是我的行李,等会儿吃过饭我就搬走。”

徐云虹惊讶道:“搬走?你要搬去哪里?”

徐松朗:“我们互相搞错了身份,昨天徐老先生已经带着你认了人,和这边的亲友说清楚,现在当然是各回各家。”

昨天的宴会上徐丰德已经表明了认回徐云虹的态度,晚上回来就告知了对他的安排徐家不需要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

徐松朗听到这个消息时,意料之中,但难免会感觉情理之外,毕竟已经做了二十几年亲人。

即使一直都不那么亲。

不止家中曾经的亲人,就连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托昨晚苏悄那通电话的“福”,接林清时看到金阙西厢门口停车场那几辆眼熟的车,徐松朗已经知道,他们已经摒弃他发起了聚会。

或许是要和他割席,又或许是要适应他的身份转变,无论是提供帮助还是落井下石,他们自有他们的决定,徐松朗并不是很关心。

倒是眼前这位真少爷,热情得过了头。

徐云虹一听“各回各家”,马上问:“你见过我爸妈了?”

徐松朗:“见过。”

第16章 假少爷

这个很富有的徐家非常雷厉风行,徐云虹第一次见他们,就是对方找他做亲子鉴定,第二次见直接拿着鉴定结果找上了他家,第三次见,已经公开介绍他的身世了。

这三次见面的时间非常接近,短短几天,他的身份变了,但他甚至连亲生父母都没见着,只知道生母在国外,生父是大企业家很忙。

如果不是这家人是金融头条的常客,他都要怀疑有人给他下套了。

但这三次见面中,徐松朗并没有和普通人家的徐氏夫妇见过。

抱错这件事,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单纯是当年粗心的护士将同天先后出生的两个同姓新生儿搞错了。

同样姓徐,一个是本市巨富,一个是再普通不过的工薪人家,并没有五代以内族谱上的联系。

或许有,但不是谁都像徐老爷一样在意正统、传承,特意搞个族谱记载一番。

普通家庭的徐家父母有两个儿子,住在老小区,人际关系简单。

而巨富徐氏就复杂多了。

巨富徐氏的徐文鑫、赵欣悦夫妇商业联姻,感情不和。

徐文鑫在赵欣悦孕期出轨被发现,赵欣悦逼徐家写下协议,仅徐、赵两家的孩子有继承资格。

二人早年离婚,赵欣悦与赵家断绝关系远走国外再无联系。徐文鑫情人众多,在外另有私生子。

当然,明面上,徐家这一代就一个独生子,以前叫徐松朗,以后或许叫徐云虹。

在徐云虹来到老宅之前,徐松朗先去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普通家庭的徐延、赵明英夫妇。

两位见到他一半欣喜一半忧。

彼时徐松朗坐在咖啡厅,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场所,但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徐松朗性情中全然没有徐云虹所展现的热情洋溢,甚至没有什么明显流露的情绪。

他只是微笑起身,伸手示意对面的座位,音色清冷:“两位请坐。”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和一句话,尽管做足了晚辈礼节,也让上了一辈子班才当上主管没几年的徐延忍不住弯了弯腰,恍然间想到之前考察厂内情况的投资人。

一样的年轻、有礼,但让人连上前攀谈的勇气都要偷偷积攒半天。

赵明英捏了捏丈夫的胳膊,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面年轻人一身裁剪合体的休闲装,眉眼精致地让她恍然,如果不是那五官中隐约的熟悉感,她断然想不出自己能生出这么一个让她几乎不敢直视的孩子。

待两人坐稳,徐松朗没有给他们多少适应时间,开门见山地说:“如今已经确认您二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和徐云虹会换回身份。但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们也都已经成年,各有各的生、养之恩……您二位那边我会经常去探望,但不会搬过去住。”

他拿出张名片,白底黑字没有花纹,只有姓名和联系方式:“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既官方又冷情,徐延、赵明英面面相觑,不禁犹疑他是不是舍不得富豪父母。

又听他说:“另外那边我也会搬出来,等徐云虹见过亲属之后可能会被要求搬去徐家老宅住,但他是否愿意,或者对两边有什么打算和看法,需要二位亲自和他沟通,我并不清楚他的想法。”

迷迷糊糊听了一通话,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家常,临走时赵明英说道:“孩子,你叫徐松朗对吗?我们家里虽然普通,但我们终究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们……还是希望能常和你联系。”

徐松朗:“这是自然,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面对亲生父母小心翼翼的神情,徐松朗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够亲切,最后笑了笑补充道:“妈妈,爸爸,路上注意安全。”

那天徐松朗看着赵明英抹着眼泪被徐延扶着走了,瞧着她的背影,不知怎地,他想到了赵欣悦离开时的背影。

那时,年幼的徐松朗哭得喘不上气,作为母亲的赵欣悦踩着高跟鞋,身边跟着拉着行李箱的助理,挺直脊梁,无视他的哭喊,一去不回头。

徐云虹听徐松朗说已经见过父母,不知怎的有些紧张:“你和他们怎么说?你要搬到我那儿住?可我房间还没收拾出来。”

徐松朗收回神思:“不,我有自己的住处。两边你都可以自由往来,随你。”

简单参观完徐家老宅,徐松朗换下那身对襟居家服,穿了套简单的帽衫牛仔裤。

徐云虹刚点进好友通过的消息,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徐松朗这身打扮,上下打量一番。

徐松朗察觉到他的目光,问:“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徐云虹立刻摇头,“就是觉得,你这样看起来才像是我的同龄人。”

徐松朗不在意地笑了笑:“是吗。”

徐松朗终究是没能在老宅吃最后一顿“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