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效命于她,当谍中谍。
要?么就揭露会令所有人都万劫不复的的真相,大?不了就玉石俱焚,谁也都别想活。
梅孝臣自诩运筹帷幄,但碰上了这样一个以命相搏的疯女人,他的那些算计都统统不管用了。
梅孝臣的手脚俱是覆上一抹冷飕飕的颤栗,咬牙说了声?“好”:“我答应你?,当玄枭身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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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办妥之后,鹰扬回庖丁解牛酒楼交差。
起初,谢瓒听到沈莺歌连夜离开了苏州府,是有些不信的,他不信沈莺歌这么容易就被收买。
虽然说,他希望她可以远离苏州府这个是非之地,但她答应得过于爽快,反倒让他心中不太舒服,好像是她主动与他一刀两断、划清了界限、从此不再来往似的。
推开她的人是他,如?今不乐意的人也是他,形同?一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瓒掩唇轻咳一声?,试探性问:“她离开之前,可有说什么?”
鹰扬模仿一下沈莺歌当时说话?的语气,道:“若是银子在中途挥霍完了,可以继续给吗?”
谢瓒嘴角抽搐:“……”
这回轮到他被气笑了。
他打开笼子,让她高飞,她头也不回地拍拍翅膀就飞走了,不念一丝一毫的旧情。
哪怕有一句简约的告别也好。
真是一只小白眼狼儿?。
但沈莺歌离开后,玄枭这一场“求婚戏”自然就没办法顺遂地唱下去了,三日后恰巧是中秋节,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他命梅孝臣给罗生堂送去了一封信。
在委托书上,他邀请罗生堂堂主在一艘夜游船上见面,聊表止戈之谊。
明眼人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周围所有人都劝说,这是玄枭引罗生堂堂主现身的一个圈套偏偏谢瓒不得不应约,因为?这艘夜游船上,有沈莺歌最珍视的家人沈老?夫人与崔氏。
两人被软禁于一座船室里,外围皆有羌兵把守,气氛森严而肃穆,空气僵硬得仿佛凝结了一层薄霜。
皎月高挂,星辰湛明,星月如?一盏悬于绛蓝色天幕的悬灯,将晦暗的天地映照得亮如?白昼。
“玄枢密使究竟想做什么?”上船之后,谢瓒凛声?问道。
余光里,他还看到了沈遒和徐氏,两人坐在隔壁的舱室内,但外面没有很多羌人值守,足见沈遒与玄枭同?为?一丘之貉。
玄枭好整以暇地观摩着谢瓒,丝毫不显意外的模样。
他客气地请谢瓒上座,不过少时的功夫,命人呈具一套笔墨纸砚,铺张于谢瓒面前的桌案上,道:“只要?您肯做一件事,我就放了沈姑娘的族人,今后不再叨扰沈家。”
“那也要?看看玄枢密使具体的要?求了。”谢瓒皮笑肉不笑。
“很简单”玄枭袖了袖手,从袖裾里摸出一张纸,摊开来,“谢相只消将这纸上的内容,原封不动地抄一遍,再按下一个指印,足矣。”
若让罗生堂党人目睹了纸上的内容,差不多要?大?惊失色。
这是一份罪己书。
逼迫谢瓒自愿承认他是罗生堂堂主,生有谋逆篡位之心,勾结旧朝余孽,祸乱朝纲,苍龙号是他沉毁的,五石散是他研创的,火械图是他窃走的,洪荀是他害,危楼是他烧毁的,祁连山七千英烈的性命是他迫害的,总而言之,这桩桩件件的祸事,都出自罗生堂堂主之手。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逼人认罪。
谢瓒看罢,似乎看到了一桩非常好笑的笑话?似的,无声?地笑了许久,但笑意不曾抵达眼底。
冷白修直的手指在罪己书很轻很轻地叩了叩,发出一串不规律的音节:“是卧佛唆摆你?这样做的?”
玄枭直言不讳地承认:“是,我与卧佛是同?一阵营的,自是要?互帮互助,罗生堂是卧佛的眼中钉,我自要?替同?袍分忧。”
他将一枝吮饱了墨纸的墨笔,放在笔山上,做了个彬彬有礼的请姿:“谢左相,请罢”
“不能写!”羌兵重?重?把守的舱室内,传出了谢老?夫人洪钟般的喝音,“罗生堂是大?嵩的脊梁,脊梁一旦塌了,这些羌国?来的蛮贼,就更有侵略大?嵩的理由!”
一抹阴戾之色晃过玄枭的眸底,他对梅孝臣使了眼色,梅孝臣遂去开了舱室的内门,须臾,一个年轻的羌兵押着沈老?夫人到甲板上,
“老?太太很有骨气,是罢?”玄枭执起一盏酒,“这是罗生堂出品的五更夜,饮用下去,不知?半个时辰就会七窍流血,您若是不想让堂主写, ? 就喝了这杯五更夜。”
谢瓒覆在膝面上的手,逐渐攥拢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那沉定深沉的眼,也漾起一丝愠怒,悉身满溢起滔天的杀气。
他不写,玄枭马上会逼死沈老?夫人。
谢瓒隐晦的视线看向沈老?夫人,不经?意间?,他望到了那个押人的年轻羌兵,黧黑的炭色面容,五官也是长得平庸,但他越是观察,越觉得对方纤细的身形轮廓有一些诡异的熟悉。
似乎觉察谢瓒隔着月色投望而来的无声?注视,羌兵还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恨铁不成?钢的一眼,愈发坐实了谢瓒心中一个猜测。
年轻羌兵就是沈莺歌伪装的。
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苏州府!
还一头撞进?了这一盘风起云涌的局势里。
鹰扬这厮还说她带钱度假去了,那她怎么会出现在此?
敢情两人合起伙来诓骗他是吧?
谢瓒眸底沉黯,一种不合时宜的扭力攫住了他的心口,让他生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开始算不准沈莺歌要?走哪一步棋了,她留在这里要?做什么,质言之,局面脱离了他能够掌控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