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笑把铅笔给他,又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团团拿一张报纸,学写报纸上的字。

吴双往前往后看一眼,道:“这事咱们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往外说。”

苏笑笑点头:“我们知道。”

话音落下,有人进来,几人同时噤声。

室内突然很安静,来人吓得停下,苏笑笑笑着招呼:“同志,寄信还是取钱存钱?”

来人回过神,无意识地点头:“寄信。”

苏笑笑:“那给我吧。贴邮票”看到上面有邮票,“盖上邮戳就行了。”

来人不放心地叮嘱:“别搞丢了。”

苏笑笑:“不会。没人收的话会送回来。”

来人听了这话道一声谢。

柜员看着他出去忍不住起来。

苏笑笑顺嘴问:“认识?”

这位柜员也是岛上的人,不过整个邮局只有几个岛民,其他工作人员不是军嫂、退伍军人就是部队安排的军人。其实不是为了跟岛上乡亲搞好关系,这个邮局不会用当地人,也不会让当地人当主任。部队高学历文职人员不多,也能挑一个来管理邮局。

柜员点头:“是我家隔壁生产队的。他们生产队的稻田跟我们生产队挨着,以前经常一起干活。没听说他家有城里亲戚啊。”

“可能跟给团团竹笋的那位女同志的情况差不多,早年当兵或援”苏笑笑看到收信地址把话咽回去,“甬城?”

吴双勾头:“我看看。”

苏笑笑递给她:“甬城市区。”

柜台那边没人办理业务,柜员好奇干脆直接过来,看清地址,道:“确实是甬城市区。这边我上周末还去过。”

苏笑笑冷不丁想起去年刚到这边张怀民说的那件事以前有位军人嫌妻子出身不好,准备离婚再娶,结果被查出跟他好的女同志被人收买了。

苏笑笑又觉着自己工作太闲才有心思胡思乱想:“小楚,你确定刚才那个人没有城里亲戚?”

柜员姓楚,比苏笑笑小四岁,比吴双小十几岁,吴双喊她小楚,苏笑笑也跟着这么喊。小楚本人也习惯了这个称呼。

可能因为这个邮局给军人和军属的信件占了七成,其中一部分信件下了车直接交给邮递员,根本不进邮局,小楚听到苏笑笑的话,下意识想到“泄密”,“苏姐,我觉着你想多了。他只上过几年扫盲班,除了打鱼种地什么”看到信封上的字,小楚惊得呼吸停顿。

平时话不多的两位同志见状互相看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朝小楚走来。两人看清信上的字,齐声说:“比我们的字还好?”紧接着想起什么,转向苏笑笑,“小苏,是不是跟你的字差不多?”

苏笑笑前世今生都练过书法,前世被父母哥哥盯着练,这辈子原身自愿练字是因为苏老爷子说过“字如其人”。

苏笑笑拿过那封信,把收信人姓名和地址抄出来,吴双万分确定:“这信封上的字练过。我家老周说过,写的工整又好看的字都练过。”

小楚只听说过岛上有探子,一直认为这样的人离她很远,此刻顿时心慌,抓住吴双的胳膊:“双姐,怎么办?苏姐,我”

苏笑笑:“先别紧张。双姐,主任在不在办公室?”

邮局主任其实只管汇款存钱给大家发工资这些事。吴双道:“在是在,可她也不懂,以前遇到特殊邮件都是部队派人过来处理。”

苏笑笑:“她毕竟是主任,请部队派人过来也应该由她打电话。再说了,万一咱们弄错了,刚才那位同志只是替知青寄信呢?”

小楚不禁说:“对,我差点忘了,我们生产队和他们生产队都有知青。”

吴双:“我叫她过来拿主意。”

主任被叫过来反而征求吴双和苏笑笑等人意见。

吴双很无语,你比我们工资高职位高当然是你拿主意。

小楚试探地说:“给部队打个电话?”

主任:“弄错了呢?”

吴双忍不住说:“错了更好,说明岛上没有特务。”

“部队要是怪我们多事怎么办?”

吴双不禁说:“部队怎么可能怪咱们多事?夸我们警惕性高还差不多。”

“你确定?”

吴双不能确定,要是赶上人家开会或者训练被打断,来人肯定忍不住抱怨两句,“我又不是他们,我哪知道他们咋想的。你是主任听你的。”

主任转向苏笑笑:“苏姐,你看呢?”

苏笑笑心说,咱俩同岁,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看就当没这回事。”

“出了事倒查到我们怎么办?”

苏笑笑顿时很无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非得让大家跟你一起承担责任才行呗。

“这个电话我打?”苏笑笑看着主任,“部队派人过来问谁认为这封信有问题,我就说是我。回头查出啥事没有,部队要怪也怪我?反过来也一样?”

主任又犹豫起来。

苏笑笑抱起团团坐下,让团团坐她腿上,“主任,快中午了,下午没几个小时天就黑了。明天上午这些邮件就会被寄出去。”

主任指着寄信人名字:“小楚,他是叫这个名吗?”

小楚摇头:“不清楚。我们那边都是叫小名或者外号。像我在家亲戚邻居都是叫我阿莲。我只听邻居用土话喊过他阿江。可是也有可能是‘刚’。你知道的,我们‘j’和'g'有时候分不清楚。”

主任是土生土长的岛民,自然清楚方言和普通话有多大区别:“他的名字里头也没有刚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