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陆祁:“……”

他一时没有在说话。

陆念安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态度松动:“哥哥我送你回府。”

“回去,”他终于开口,视线下移,落在她只穿了白袜的脚上:“再看见你不穿鞋乱跑,今后就都别穿了。”

陆念安:“哦。”

她不以为然,反正哥哥很少真的生气。

回到屋内,陆念安将那本闲书又翻了出来,她心静了许多,很快便沉浸在书中情节,最后还是秋菊过来催着她上床。

“小姐,”秋菊无奈:“大公子回来了,您晚上看书可使不得了。”

陆念安这几日已习惯晚睡,一时间还改不过来,抱着书哼唧了几句。

秋菊只好又道:“明日不是还得练剑?若是去迟了怎办?”

“好吧。”听见这句陆念安还是将书放下,她这几日也并非刻意晚睡,只是单纯地睡不着。

躺下后,却想起明早还要练剑陆念安从前是极喜练剑的,她少时生得体弱,刚到陆家没多久就生了次大病,高烧后,精气神也被烧走多半。

是从这时开始,陆祈说要教她练剑。

陆念安原很抗拒,她虽然黏陆祈,但毕竟是个懒惰性子,别说练剑,光是站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眼花。

直到某一天清晨,还在睡在榻中正晕晕乎乎的她,被一双大手抱起。

那时她才丁点,挺直了身板也不过只极陆祈腿高,缩在她怀里时,刚好可以寻一处舒服的位置,脸颊靠着哥哥胸膛,就安心地闭上双眼。

陆祈也稳稳抱着她,直至走到院中才放下,紧接着他递给晕乎乎的幼妹一把木剑。

这一天,陆念安有了新收获,原来教人练剑需要手触着手,兄长会将掌心落在她的右肩,有时也会将手压在她的手背上,肌肤相贴的触感使得她莫名泛痒。

从此她极喜念剑,直到后来,哥哥离她越来越远,他宽厚的掌心再也不会压在她右肩处,即使她动作不够规范,也只会得到一声平静的“重来”。

这就是长大的烦恼啊……陆念安叹了声气,烦躁地扯过裘被盖住脸,不知不觉睡去。

春日的夜晚最是温度舒适,她这一觉沉沉睡到晨光微曦。

清晨是一天之中空气的清新的时刻,陆念安收拾完推开门,先是深吸了口气。

她院中有一颗高大的海棠,枝叶繁茂,还未开花,但枝干在春日的早晨里,也独有意境。

时隔四日,陆念安觉得自己再一次体会到早起的美好。

陆念安很快就往外走,陆祈的院子在偏西方向,不算远。

而这条路她日日都要行一遍,熟悉到闭着眼睛都不会摔倒。

因为很久没练剑,陆念安今日还有些兴奋,连走带跑的,半柱香没有就到了西院。

“哥哥!”她手压在门上,还未推开便开始唤人,但却没得到回应。

她只好先进屋,用双眸环顾着院子,去寻熟悉的人影。

院中间站在一个青竹,视线左移,角落里种的花没开,只大片大片的绿叶舒展着,左边则是一棵孤零零的古树,然后便没人了。

“哥哥呢,”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陆念安只好将目光望向青竹,“他今日很忙吗?”

晨日里雾气弥漫,空气又湿又厚,忽然她觉得自己有点冷,还有一种被丢下的无措感。

“陆大人今日……”青竹一句话说了一半便有些无从下口。

他是知道小小姐脾性的,总之是个黏人的性子,一时接受不了分离很正常。

青竹沉默,陆念安就眼巴巴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开口才肯罢休。

“大人今早说小姐您最近变乖了,都不需要人盯着就能练上半个钟,只让您自己先看着练。”

“是吗?”陆念安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咬着牙又道:“那他可真是替我着想的好哥哥。”

话音落下,她想起自己一大早跑过来却落了个空,紧接着又回忆起从前,几个零散的画面重合在一起,陆念安快气疯了。

他这叫区别对待。

不管她长多高,有多大,她都是他最亲的妹妹不是吗?

为何要一点一点去疏远她呢?

陆念安越想越气,但她不至于去为难无辜的人,只问青竹兄长去了哪里。

“在夫人那儿。”

“秋菊你在这儿等我,”陆念安对自己的丫鬟道:“我自己去找他。”

此刻的千山宛,热茶再次转凉,小丫头手脚麻利地进屋换茶,指尖触着茶盏,只碰到很小一部分。

今日陆夫人是特意将自己这个儿子唤过来的。

两个人先聊了聊婚事,这是一生中头等的大事,陆夫人也不知念了多少遍了。

她挑儿媳也自有一套规矩,从家世出发,再到礼德谈吐等方方面面。

陆祈现如今已是吏部侍郎,再往升就有些难了,所以儿媳的母家最好是有些实权的,在朝廷之中也能帮衬些他。

这样一细想以后,剩下的适龄女子便没几个人,这几日陆夫人已让下人理了份小册出来,将年龄家世脾性都一并写了上去,此刻这册子被送到陆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