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昱神情微动，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利奥波德转身就走，他走得比艾略特快多了，一眨眼，这个屋子里就剩下姜昱了。

姜昱：“”

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姜昱却没跟着一起上去，他转过身，突然看向那满墙的线索。

他走过去细细观察，发现利奥波德这些年去过的地方真不少，大大小小的星球他去了百十来颗了。

上面出现的人名有些他听过，有些没听过，姜昱一个个地看过去，发现利奥波德的调查始终都围绕着那个研发出胜利素的集团。

艾略特说过，这也是他们最怀疑的对象，只是苦于一直没证据。

那个基因碎片算不算证据呢，好像不算，因为利奥波德是追着集团骨干过去的，后来无意中发现了家族首领拥有基因碎片，卖碎片的人不是那个集团骨干，甚至都无法证明那个人是集团的人。

姜昱叹气，难怪利奥波德早就拿到碎片了，却一直没有跟艾略特联络过，他可能是想拿到凿实的证据再找艾略特吧。

姜昱一边看一边把这些往自己的脑子里记，快看完的时候，姜昱突然愣了一下。

这里贴着一点和集团无关的东西，但是和阿德莱德有关，上面写着艾瑟尔星张服辞几个字，旁边还有注释。

艾瑟尔星的实际管理者，时间的序列、时间之箭、时间弓弦理论的专家，和阿德莱德有过通信往来，有关程度（？）。

利奥波德把这人写上来了，但是有关程度后面打了个问号，他大概也不知道这人能有什么作用，而且目前他还没去过艾瑟尔星，不过既然都贴上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拜访这个人了。

但让姜昱愣住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句话中间的一个词。

【时间弓弦】

姜昱也不知道这四个字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但姜昱站在这，足足盯了它五分钟，他知道自己从没听说过时间弓弦的概念，然而姜昱发现，他居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时间弓弦不是真正的弓弦，形状也和弓弦没有半点关系，但所有时间之箭都是从这里出发的，这是时间的尽头和源头，但是里面并没有时间，它只产生时间的方向，可以这么说，它控制着所有的时间，但它又不是时间。

没有时间的地方是混乱的、破碎的，生物无法在里面生存，如果人觉得黑洞够可怕，那时间弓弦应该比所有黑洞加在一起都可怕，但是

姜昱突然卡了一下，但是什么？

后面应该还有内容的，然而姜昱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他盯着那四个字，却死活都不愿意放弃，他使劲回忆，用力到脑袋都开始发痛，他又无意识地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突然入口被人从外面打开，艾略特撑着地面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利奥波德紧随其后，他们一起冲到姜昱身边。

姜昱捂着自己的脑袋，额头上冷汗直流，艾略特连忙抱住他，同时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像在赛场上那样，把姜昱的精神力又压制了回去。

艾略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奥拉维尔？？看着我，快看着我！”

他用力拍姜昱的脸，姜昱好不容易才抬起头来，他望着艾略特焦急的模样，半晌，他动了动嘴：“但是，危险意味着新生，你只有活下来了，才能变得和我一样。”

艾略特愣住，他根本不明白姜昱在说什么，但刚说完这些，姜昱就昏倒在艾略特怀里，艾略特和利奥波德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又匆匆忙忙地把姜昱带了上去。

[89]好好说话

利奥波德的住所内，姜昱躺在利奥波德的床上，艾略特则半跪在他身边，大手轻轻抚摸着姜昱的额头。

利奥波德送赶过来的两个医生出门，橄榄星条件有限，最好的医生就是这两位，但他们都说姜昱没什么事，询问一番之后，就把问题归到了他曾经透支精神力上面，利奥波德感觉没那么简单，沉默片刻，他还是让这两个医生走了。

回来以后，利奥波德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远远地站在楼梯上，他看到艾略特的姿势，这时候那点灰尘似乎也不重要了。

看着看着，利奥波德突然发现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一幕，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艾利哥哥在训练的时候逞强受了伤，那时候妈妈坐在床头，爸爸也是这样半跪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哥哥，仿佛这样就能让哥哥快点好起来。

过了几秒钟，利奥波德转过身，他又无声地下去了。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西斜的阳光洒进房间里，艾略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毫无预兆的，姜昱缓缓睁开了眼。

艾略特都没发现，姜昱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直到他开始转动自己的脑袋瓜，艾略特这才猛地朝他看了过去。

艾略特微微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来。

姜昱望着他，两人无声地对视，过了一会儿，姜昱用发干的嗓子说道：“爸爸，我好像总是记得一些我不该记得的事情。”

艾略特的眸光闪了闪，他坐到姜昱身边，然后他低声问姜昱：“这是坏事吗？”

姜昱眨了眨眼睛，半晌后，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艾略特：“既然不知道，那就当它是一件好事。”

姜昱仰起头，艾略特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不管你记得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姜昱看看艾略特，他的眼神让艾略特感觉不太对劲，这时候姜昱又开口了：“可是爸爸，遗忘才是活下去的办法。”

听到这句话，艾略特脸色突然变了变，但姜昱闭上眼，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那种让艾略特觉得抓不住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姜昱重新看向艾略特，他的眼神又变得纯粹、坦然，内中的迷茫已经彻底褪去，他坐起来，想要下床，艾略特一直看着他，直到他一条腿都放了下来，艾略特才突然抓住他。

姜昱一愣，他看向艾略特。

艾略特：“奥拉维尔，你刚刚对我说的什么？”

姜昱眨眨眼：“遗忘才是活下去的办法。”

说完了，他自己就皱起眉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听过这句话了。”

艾略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放开姜昱。

姜昱记得自己在地下房间里做了什么，也记得他想起来的那几句话是怎么回事，但是，除了刚醒来的时候他表现出过迷茫和怅然的情绪，之后的他就一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艾略特观察了他很久，发现他是真的不在意。

明明是很奇怪的事，但他就是一点都不在意。

姜昱醒了就说饿，艾略特给他吃了几个小球，利奥波德则从外面买了一些吃的过来，姜昱吃完以后，越发得精神抖擞，外面天都黑了，但是他不想待在房间里，于是他问艾略特能不能让他出去转转。

艾略特还没说什么，利奥波德先说：“行，这附近有个彩虹公园，现在正是公园最热闹的时候，有摊贩还有表演，你去看看吧。”

姜昱眼睛一亮，但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看向了艾略特。

艾略特拧眉，他本来不想答应，可是利奥波德也看着他，艾略特默了默，说道：“一个小时以后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