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奥拉维尔，你也是凯珀尔家族的一份子，我的家人都是你的家人，在你这里，没有什么是敏感的。”

闻言，姜昱又把脑袋转了回来，他好奇地看着艾略特，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同一时间，利奥波德坐在隔壁的窗边，他仰着头，微微闭目，也在回忆曾经那些害他到了这个地步的东西。

他的回忆、和艾略特的声音结合到一起，组成了一幅褪色又清晰的画面。

二十年前，辛妮德作为第一个走进现场的人，她看见柯林被压在废墟下面，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救柯林，而是慌忙跑进了阿德莱德的实验室，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阿德莱德的尸体，她脸色大变，但这个时候她还没确定阿德莱德已经死了，所以让她露出这么惊恐的神色的，是别的东西。

艾略特的声音就像是旁白，和辛妮德大惊失色的表情完美契合。

他说道：“是我。”

姜昱愣了一下，没明白艾略特的意思。

这时候，艾略特又重复了一遍：“阿德莱德死于精神力攻击，现场也留下了袭击者精神力爆发后的痕迹，不管我怎么看，那些痕迹都属于凯珀尔，而且只有3S级才能爆发出那样的形状，也只有3S能让阿德莱德变得不堪一击。”

停顿了一下，艾略特又笑了一声，但他笑得姜昱心里发寒：“像到这个地步，连我自己都说不出这不是我的话了。”

姜昱彻底呆住了。

[88]时间弓弦

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利奥波德看看时间，决定出去找艾略特。

但他的手刚抬起来，还没敲上房门，那扇门就径直打开了。

艾略特看见突然出现的利奥波德，他微微一顿，然后往外走了两步。

在他后面，姜昱亦步亦趋，利奥波德看看姜昱，然后又纳闷地看向艾略特。

艾略特默了默，说道：“奥拉维尔和我一起去看。”

利奥波德：“”

利奥波德也没问这是谁的主意，就像艾略特说的那样，这个小崽子也是他们家的人，他有权利知道和自己亲人有关的事。

利奥波德在前面带路，走出两条街之后，他们又进了一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屋，里面的格局陈设几乎和利奥波德的房子没什么区别，但利奥波德进来以后，三两下就把壁灯开关拆除了，然后他微微低头，让红外线扫描他的瞳孔。

里面的设备发出滴的一声，然而之后就没其他动静了，姜昱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一扇神秘的大门缓缓打开。

利奥波德直起腰，转身朝厨房走去。

又扫了脸、身份码、再拿出一根被姜昱揪下来的羽毛做基因验证之后，利奥波德踩了踩地板，一个散发着冷白光的地下入口才终于出现。

姜昱已经服气了，他感慨道：“利奥阁下，您真是一个谨慎的人。”

利奥波德：“”

他没吭声，一直等着的艾略特却突然转头：“利奥阁下？”

姜昱啊了一声，同样无辜地转过头来：“他不让我叫他叔叔，那我就只能叫他阁下了。”

艾略特一听，顿时拧眉看向利奥波德。

利奥波德：“还想不想看了，想看就跟上来。”

说完，他快步走了下去，根本不给艾略特说他的机会，艾略特运了运气，只好也快步跟了上去。

从这低调的位置、还有严密的安保措施里面就能看出来，利奥波德有多怕这里的东西丢失，姜昱以为自己下来以后会看到许许多多高科技的东西，那份利奥波德收集的证据可能就孤零零地躺在某个架子上，结果他下来了才发现，这地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套间，里面是个只有四平米大的地方，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冰箱。

外面的家具则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墙边则摆放了很多个资料箱，这些资料箱都是透明的，姜昱打眼一看，就能看到许许多多充满了年代感的或纸质、或电子的资料片段。

连墙上都写了很多字，用来提醒这个房间的主人，让他不要遗漏了重要信息。

姜昱震撼地看着满房间的“线索”，他知道利奥波德应该一直都在查找姑姑遇害的真相，但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他没有这么鲜明的感觉。

怎么说呢这个房间仿佛一下子把他带回了二十年前，那个他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夜晚，这里的时间仿佛停滞了，而这里的人也一直都生活在二十年前。

姜昱看的时间比较长，艾略特却是看了几秒就收回了目光，他望着利奥波德走向资料箱，在那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他捧着一个跟这里格格不入的精美金属盒子回来了。

艾略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生物保存箱。

盒子很高级，是那种大实验室才用得起的，光这一个盒子大约就值两千万信用点，那盒子里面的东西一定更值钱。

但这么贵重的生物保存箱上居然印了一个艾略特从没听说过的徽章，而且以艾略特挑衅的眼光，他感觉这徽章粗制滥造，没什么艺术的气息，很像那种暴发户试图融入真正的贵族时，花大价钱从骗子那里定制的图案。

利奥波德：“这是我从一个拍卖会上买回来的，拍卖它的是一个黑/帮家族，在星际里面没什么名气，他们也从不向外扩张，厄里斯之眼邀请他们参加宴会，他们也从来不去，这个家族低调又封闭，实力也很一般，要不是我意外发现集团的骨干在这里待过两年，我可能都不知道他们要把这个东西拍卖掉。”

姜昱被利奥波德的声音吸引了过来，他好奇地看着那个盒子：“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姜昱还对利奥波德伸出手，利奥波德顿了顿，真的把这盒子给他了。

姜昱接过来，就要研究怎么打开，然而下一秒他听到利奥波德说：“这是阿德莱德的基因碎片。”

姜昱：“”

他的爪子顿时就僵住了，姜昱想也不想，赶紧把盒子还给利奥波德。

凯珀尔基因是绝对不能外流的！如果帝国发现有凯珀尔基因流到市场上，每个负责保存基因的人都要被关起来！最轻也要判个叛国罪，要是最重，那就没上限了！

在他入学之前，不管是琴还是辛妮德还是院长，他们都耳提面命地对姜昱强调过这件事，不过他们强调是希望姜昱自己长点心，别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基因给别人，但现在好像起了反效果，姜昱根本不知道要保护自己，他只知道要离这些基因远一点，他可不想上帝国法庭。

没人注意到姜昱悄咪咪退后了一步，艾略特只是死死盯着这个盒子，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抬头问利奥波德：“这个家族和集团有关系？”

利奥波德摇头：“我是十年前发现了这个家族，到现在我的人还在那里监视着他们，这个家族不是重点，他们就是销赃的一环而已，他们从不跟外界打交道，因为他们胆小，不想让自己卷到其他犯罪家族的漩涡里面。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能落到他们手里吗？因为他们胆小的同时，还特别爱占便宜。”

艾略特：“有多爱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