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之衡,你能不能别烦我。”
殷之衡说:“咳,没猜错的话,覃樱和刚刚姓林那小子是朋友吧,渡哥你没喝醉过你不懂。一般情况下喝醉了都是朋友送回家,酒后乱那什么的概率挺大的。哎反正周par不在意,就当我没说过,来来来,咱们继续讨论去上海出差的事。”
周渡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往外走。殷之衡明知故问,笑道:“去哪儿啊渡哥。”
“上厕所。”他说。
*
覃樱和经理同事告别后,往回廊外面走。不远处有聚会的人们欢笑的声音,地毯踩上去暖暖的,灯光也暖。她刚要走出回廊,转角处被人扯过去。
她看着男人冷峻的容颜,不愿去触碰心里那个要命的猜想。想到那把钥匙,又没办法向之前那样恶劣地对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偏头笑着问:“周律师有什么事?”
“我……”他垂眸,喉结动了动,离她很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哦没什么事啊,那我先走了,林唯司和棠梨还在等我,周律师再见!”
“覃樱,为什么不问我。”他俯下身,把她困在怀里。覃樱想走没走掉,只能极力靠着墙,不和他接触到。
她盯着自己脚尖,心里有种闷闷的情绪:“我没什么要问你的,周律师,你喝醉了,应该去找殷par送你回律所。”
周渡注视着她,低声道:“我没有醉,从来都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呢,你明白吗?”
从来都没有醉过,证明七年前的春天,他也是清醒的。那个他主动落在她唇上的吻,她一直以为是巧合,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并没有那么了解周渡。
覃樱不愿相信这个推测,挣扎道:“我觉得你没有那么清醒,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的,我……”
“是么。”他说,“你既然不明白,那我直接告诉你。”
覃樱唇上一暖,她的话猛然止住,捂住唇。他错开些,哑着嗓音道:“或者,你继续自欺欺人也挺好的。”
“……”覃樱觉得不太好,这样的周渡让她三观都快破碎重组了。她从来没想过,记忆里清冷高不可攀的少年,竟然会算计一个吻。
“那天晚上我不该说那些违心话,覃樱,我很想你。我怕你回来,更怕你再也不回来了。”想到骨骼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发疼,“你出现在H大那一刻,我对命运感激不尽。”
这些年他一个人无数次走过她跟着他走的那条路,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背着大提琴的少女再也不见。
与她有关的记忆变成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四年前有能力去找她的时候,他数次越过海洋线,到达彼岸另一端,那时候她已经失踪两年。
迟到的两年如此漫长,流浪的少女生活过的痕迹被异国城市抹得干干净净。周渡插着手,一身风衣行在异国大雪皑皑的街头,他知道,她已经走了他难以想象遥远的路,彻底走出有他的生活。
他后知后觉,歇斯底里而绝望地爱着她,她却把对他的喜欢全部忘了。
18. 我要你 无我不欢(四)
覃樱沉默半晌, 莞尔一笑:“周渡,真有意思,有一天能听到你说这种话。”
她抬手, 抚上他的脸,手指顺着男人冷峻的脸滑下, 一路来到他的下巴。这是个很轻佻、甚至带了点侮辱意味的动作,但周渡只是看着她,没有躲。
“换作以前, 我说不定还真就同意和你重来,或者再早一点, 冲着你这张脸,大把时间陪你较真浪费我也不亏。可惜,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毫无魅力,也没有感觉, 送上门我都不想搭理。”
他盯着她,抿紧了唇。
覃樱说出这些话,心里爽翻,早在曾经最喜欢他却被他伤害的时候, 她就幻想过这一幕, 将来如果有一天周渡喜欢她, 她也要说些弃他如敝履的话。
真等到这一天, 周渡的表情比她想象的还要能够取悦她。覃樱推开他:“周渡,念在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我不报复你,也没有兴趣像你玩弄我的感情一样,玩弄你的感情。也请你以后离我远些, 别再碰我,说实话,挺肮脏的。”
他面色寸寸苍白,覃樱错开他,从他身边走过去。
走到门口覃樱回头,周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的态度应该很伤人。曾经觉得他是世间最纯净的冰,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用“肮脏”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她手指触上自己的唇,他那个举动太令她意外,至今唇上属于他的气息仿佛还存在。周渡这样的人,真的喜欢她又如何,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覃樱再次擦了擦自己唇,晦气!
棠梨迎上来:“覃樱,没事吧,我看你一直没出来。”
“没事。”覃樱说,“林唯司怎么样了?”
“刚刚在街边吐了一地,我找了个代驾,师傅把他扶到后座了。”
覃樱笑笑:“那就好,糖粒儿,你把他送回家吧。”
棠梨说:“你不去吗?”
“不去,小心点,别让他占你便宜。”
棠梨低咳一声:“你别乱说话。”
晚上发生的事被覃樱烂在肚子里,第二天林唯司来上班的时候,脸色黑得像炭,堵住覃樱的路,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把我扔给了那个花痴!”
“什么花痴,人家有名字!棠梨是个好姑娘,你如果对她有好感就态度好一点。不然有一天她不喜欢你了,你追悔莫及。我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如果你不喜欢她,这些话当我没说过,你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语气好一点。再说了,我送你回家也不合适。”
“老子要被你气死了!”林唯司说,“喂,我问你……”
覃樱看向他,他吞吞吐吐道:“我就只问一次,假如你不用帮关夜雪,你会不会接受我?”
“你不是说没暗恋我吗?”覃樱忍住爆笑的冲动,她真不觉得林唯司多喜欢自己。大抵是年少时的得不到在作祟,偏偏林唯司从小就是个臭脾气小孩,越得不到越想要。
林唯司脸色黑得像炭:“少废话,快点回答!”
覃樱说:“哦,那不会。我看见你就想笑。”
“……看见周渡不想笑是吧,就上赶着犯蠢!”
“也不是,我现在面对他的时候,就想看他哭。”她笑出一口白白的小细牙,神情认真。约莫这种心态不少人都会有,年少我傻乎乎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了看他痛苦竟然还有点暗戳戳的爽。
有了对比,林唯司心里平衡不少,勉强放过覃樱。
覃樱这几天偶尔去看关夜雪,陪她讲讲话。关夜雪的状态好了很多,健康了些,也愿意多吃小半碗饭,不再常常提起死去的金萌萌。金在睿看起来很高兴,覃樱遇见他,他还会点头微笑,算是对“关夜雪朋友”的最大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