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晖听到两个厌恶的人,脸上波澜不惊, 眼中也没有?什么情绪, 只低声道:“随他们。”

他似乎真的丝毫不在意很有?可?能被陈广发报复和针对, 哪怕不是明面上的,可?只要背地里使些?绊子,搞些?小动作?,谢晖将来的日子只会十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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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心点...”苏念知道他什么都不怕, 可?事情到底是因?自己而起。

“你不用操心。”谢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马上就要走?了吧,还?来管这种闲事干吗?”

苏念听着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心头渐渐升起火,绷紧了脸, 樱唇轻轻抿着,再开口时只得换个话题:“是, 再有?半个小时我就要走?了, 你天不怕地不怕,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

撂下一句生气的话, 谢晖没再回应她,只隔着几米距离同她遥遥对望。

“你上回拿来的水果罐头带走?吧, 我用不着。”谢晖深深看?她一眼。

“给?你了就是你的。”苏念摇头,自然不愿意再拿走?。

两人似乎已经无话可?说,只剩空中微风吹拂着树叶打旋,飘飘转转,幽幽坠在地面,正好落在苏念脚边。

她低眉盯着树叶看?一瞬,再抬头时,已然是受不了如此沉默的气氛,开口道:“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她最后抬眸看?了谢晖一眼,将这个一身清冷,站在家门口望着自己的身影刻在脑海中,在转身的时候心里想着,总归是道别了。

也足够了。

地上几片落叶被?布鞋踩过,发出轻微的脆响,被?微风裹着吹进男人耳畔,似是惊扰了他一般。

谢晖叫住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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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上回你帮我看?收音机组装的零部件,最后一个是哪个?”

苏念不妨他突然提到这个,回忆片刻后答道:“红色三公分大小的三角零件。”

“我不记得什么样,你帮我找找。”谢晖向旁边让出一个身位,“不会耽误你太久。”

苏念停下回家的脚步,又一次走?进了谢家。

也是最后一次走?进谢家。

谢晖偷摸带回来的零部件不少,密密麻麻的装在布袋子里,乍一看?,好几种颜色,大小各异,确实难以分辨。

不过,苏念有?些?疑惑以谢晖能?投机倒把的脑子,竟然就不记得了?

她伸出纤细手指在几十?颗零部件中寻找,葱白指尖被?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零部件衬托得更加白皙。

“喏,这个。”她心中有?答案,寻找起来自然很轻松又迅速,拇指和食指捏着零部件,举到空中,谢晖眼前。

谢晖像是并没有?因?为?找到零部件而高兴,他伸手接过,指尖自苏念指腹不经意间轻轻擦过,苏念缩了一下手,收回手时捏捏了有?些?发烫的指腹。

屋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两人坐在里屋桌前的凳子上,苏念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到底是没忍住,看?向谢晖道:“谢晖,我们现在怎么也算是朋友吧,你听我一句劝,碰上陈广发他们千万别硬来。”

“我说过了,我跟陈家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更不需要你操心。”他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马上就要走?了,操心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谢晖说话冷漠又难听,苏念这两天已经被?他气到数回,可?这会儿?想到要交待的事情,到底是按捺住了情绪:“就是因?为?我要走?了,才得多说几句。我跟陈广发谈过,他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对付你,可?是他这人阴险毒辣,最会在背地里算计人,如今的情况,我走?了,你就成?了唯一的靶子。我拜托了吴副书记和岳青姐两口子平时多照看?你,要是陈广发真的给?你使绊子,你也别逞强,想想别的办法规避,也可?以找他们帮忙,吴副书记和岳青姐会在能?力范围内帮你的。”

苏念自顾自念叨着,声音清脆,如春日山间清泉叮咚,缓缓流淌进谢晖耳畔,一字一句砸进他心里。

“你硬碰硬,每次遭罪的都是自己,陈广发是胜利农场一把手,他想给?你添堵,能?从方?方?面面下手,你那么聪明,就不能?换个法子?”

谢晖的目光从苏念瞳仁分明的杏眼下移,落到了她不停张合的樱唇上,苏念说出心中所想,微微抿着唇,抿出艳艳唇色。

“我和陈广发怎么样,对你很重要?”谢晖轻声开口。

苏念一怔,倒是没想到谢晖问出这话,她别过眼,正好看?见眼前桌上那瓶水果罐头,玻璃瓶身中有?着诱人的黄桃,只是瞧着瓶子中盈盈满满,显然是没有?打开过的。

“毕竟你是帮我才得罪了陈家人啊。”苏念低眸从衣兜里掏出来方?才匆匆赶制的信,将黄皮信封递到谢晖面前,“你拿着这个,如果陈广发真的要对你下狠手,最危急关头,这个对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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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晖扫一眼信封,又掀起眼皮看?向苏念,眼里写着疑惑。

苏念转头望了望四周,自里屋窗户向外一扫,见周遭安静无人,便倾身靠近谢晖,因?为?说的是心头秘密,她靠得近,声音轻:“我在场办这些?日子,发现他可?能?贿赂了县城的几个领导,以及贪了农场购买粮食种子和牛崽羊羔猪崽鸡苗的钱...不过他做事情小心谨慎,我没拿到证据。要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你模棱两可?地吓一吓,也能?当场唬住他,寻个生机。”

苏念轻柔的声音似一根沾水的羽毛,柔软地拂过谢晖耳畔,撩动起令人难耐的痒,他眸中聚起风暴,不料苏念查到这么多东西。

眼前的女人看?似温柔娴静,只一张过分漂亮的鹅蛋脸,柳叶眉,说话时候樱唇一张一合,呼吸吐纳间字字句句都在诉说对自己的关心。

谢晖咬了咬腮帮子,右手紧握成?拳,看?着交待完所有?事情的苏念起身准备离开。

“还?有?,投机倒把风险很大,你最好小心些?,能?不干就别干了。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要是觉得我是多管闲事也可?以。”苏念算算时间,自己真的必须走?了,“谢晖,希望你能?保重,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下去。”

她起身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谢晖,是少有?地能?从上而下打量他的视线,一头乌黑的碎发下,谢晖鼻梁高挺,薄唇微动,置于膝盖上的握成?拳的手背隐有?青筋凸显,无端为?这个男人增添了几分狠劲。

“我走?了,谢晖。”苏念算算出来的时间,转身朝外走?去。

从里屋到堂屋的距离不长,也就是几米的路程,苏念几步走?到堂屋门前,手抚上木门,正要开门时,却听到里屋男人叫了自己一声。

“苏念。”

伴随而来的是他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谢晖三两步走?到自己身前,苏念转身看?着他,背后是紧闭的木门,因?为?堂屋没有?窗户,此刻笼罩着一层昏暗光景。

“谢晖,怎...”苏念原本想着谢晖还?有?什么话要说,可?她刚问出口半句,就见谢晖眼神?似是发着狠,一步步靠近自己。

“你不该一直来找我的。”谢晖缓步靠近,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念,“也不该操心我的事,那些?破事儿?,你管得着吗?你马上就要回城了,永远不会回来,现在操心这些?,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