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的?”高睿拆了一罐果酒,问我要不要喝,“要是真的是‘一般’,才不会凌晨五点打电话聊天吧。”

她将手机还给我。

我此时稍稍抚平的疑虑再度升起。

高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我总不能先开口问“你刚刚听见什么了”这样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暴露出我俩对话的内容见不得人,虽然本来确实如此。

“我和我哥那时候就很少聊天,更别说打电话了,”她喝了一口果酒,眉头皱起,水果清甜之后的酒味有些泛酸,“虽然我们是亲生兄妹,不过很少见面。”

“我感觉你一直都不喜欢他。”

我虽然人是坐了起来,头脑里却忍不住心心念念地回味着隔着电话的那段调情,在其他人眼里,我始终眼神空洞地摇着手里的易拉罐发呆。

“是因为家里人偏心哥哥,对吗?”

我找不到和高睿可聊的话题,事实上,每次一提起这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我便会想起高睿一本正经地说是她亲手杀了哥哥的场景,有点儿泛鸡皮疙瘩。

高睿点头:“是啊,我爸妈一心想把好东西都给他,也不管他有没有本事,好东西都会给他,我么……就是姥姥姥爷强行让我妈妈再生一个才有的,是失败了很多次才有的试管婴儿。”

“那你哥哥他后来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没办法相信是高睿亲自动的手,魔幻荒诞的现实总不至于这么巧地发生在我身边。

“自杀啊,他那天吃了很多药,”高睿喝完了一整罐果酒,“等药效起作用了,快要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怕死怕得要命,后悔了,想打120。”

“真的你不讨厌喻舟晚吗,喻可意?”她远远地把易拉罐投掷进垃圾桶,啪嗒一下砸在边缘,掉在地上,“你们不是亲生的姐妹,或许我说的不完全对,但是,她妈妈……我一时忘了全名了,应该算是破坏了你家庭的第三者吧。”

“哦,原来你全知道的啊。”

我没有特别惊讶,石云雅在临州混了这么些年,人脉四通八达,她从前也没少带着喻舟晚出席各种场合,自然不可能凭空多出一个年龄和喻舟晚一般大的“女儿”。

“我当然知道啊,我爸妈之前还和她吃过好几次饭,算不上朋友也应该算熟人,”高睿聊得有些忘乎所以,彻底忽略了旁边睡死过去的钱心茗,“你想不想知道喻舟晚的秘密?你来临州才几个月,应该没人和你说过吧。”

我瞄了眼手机,消息栏空空如也。

“是什么?”尽管我对喻舟晚的“另一面”早已了解,带着八卦的心理去窥探,总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些都只是我的主观印象,道听途说的,没有证据,你千万不要和她说哦,”高睿狡黠地眯着眼睛,放下了平时的冷淡疏离,一副女孩子茶余饭后聊八卦的神态,“我听说,她妈妈虽然在外面做事比较随和,但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控制狂……”

“看得出来……”

我和石云雅接触不多,不过她对喻舟晚每天的行程格外关心,有一点点超出她意料之外的活动,她就会立即表现出强烈的不悦,不过她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喻舟晚。

“是吧,你也看出来了,”高睿捡起地上的易拉罐,“她在家里装了很多监控,在喻舟晚身上放了定位,保证自己24小时都能无死角知道她在干什么。”

“啊……?”

我起身接水,险些没绷住,手里新接的热水翻倒在虎口处,烫的我一哆嗦。

高睿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我,对我的表情变化很满意。

“这个是真的,她当时亲口跟我妈说的。”

高睿向我招手,我注视她慢半拍的反应和天真单纯的神情,瞄了眼垃圾桶里的粉红小象罐子,知道她是喝完酒短暂地上头了。

“而且……啊,我忽然想起她全名了,石云雅还是石雅云来着……我印象里她来从不发脾气,不知道为什么喻舟晚一直都很怕惹她生气,是真的很害怕。”高睿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

“高睿。”

“啊?怎么了?”高睿接过我的牛奶,“还有一件事,我和喻舟晚那时候一起上绘画班,她从来不和别人一起玩,应该是妈妈不让吧。”

我听她碎嘴地说了一大堆曾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钱心茗被吵醒了,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问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

“高睿,你还是没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是真的……把你哥……”钱心茗去洗脸了,我还是把声音尽量压低。

“是啊,”高睿爽快地承认,“当时只有我和我哥在家,他想打120,但是因为吃了药,已经没有办法正常说话和走路了,只能在地上爬。”

“然后呢?”

“他想跟我求救,爬到在我房间外面敲门,我没理他,后来他不敲了,我开门,发现他已经不动了。”

高睿咬着吸管,见我呆呆地听着,嗤笑一声。

“我知道,他当时还没死,只不过救过来可能会变成痴呆,”高睿耸了耸肩膀,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所以我成全他,让他走的体面一些。”

“喻可意,你觉得我是杀人犯吗?”

我盯着高睿的眼睛,不确定牛奶到底有没有起到醒酒的作用。

第59章 59

“如果你觉得我是也没有关系,嗯哼?”她盘腿坐在床上,“我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好也罢,坏也罢,包括……你,以及我的家人。”

“不过,喻可意,如果你想知道关于喻舟晚的事,可以随时问我,”见我始终一副半睡不醒的糊涂样,高睿挑了挑眉,“我对你们家的事不感兴趣,我唯一不理解的地方,你为什么能和喻舟晚和平共处。”

“我没有办法,”我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还没完全亮,“讨厌或者不讨厌她,我都得讨生活吧。”

“我猜,喻可意,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一直在你亲生父亲面前刷存在感,就可以让他心生愧疚?”

“他不会的。”

我只是单纯地想恶心他。

不能因为杨纯死了就可以忘掉他之前出轨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