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我掉了队,高睿又折回来和我并排。

“喻可意。”

“嗯?”

“你怕不怕她忘了你?”高睿抛出一个直白尖锐的问题,“外国的美女那么多,恋爱环境又比国内开放,你觉得,喻舟晚有没有可能看上别人?”

“毕竟,谁都希望有个稳定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对吧?像日常生活的话肯定是有个熟悉环境的人带着更方便,尤其是生病的话,当然很需要有人陪着。”

“我还是想不明白,喻可意,你为什么要选她呢?”

第94章 94

“不为什么。”

我想起前一节课落了半道电磁学的小题没完成,然后就开始提笔算,画了图解到一半临近尾声才发现漏掉了题干里的关键信息,又不得不打回头重做,把昨晚已完成的部分都推翻重来。

在答卷处贴便利贴补充过程,一张又一张地遮盖被划掉的错误重写,改正带白色的方块在浅绿色便利贴上看的格外醒目,像长在流汗的额头上的粉刺。

我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可以成为喻舟晚的全部,于是变得飘飘然了,甚至被提起可能的罅隙与矛盾,会因为不稳定的配得感与可能失去的恐慌而变得矫情与不安。

“不是要选她。”

“选”这个字眼过于肤浅。

言下之意是在做选择题,因为本人愚蠢无知且不假思索,所以在无数个可能里,我最终勾选一个偏离标准答案的结果。

事实上,正是因为喻舟晚本身一直存在着,由此延伸出所有的前置条件。

我需要她,需要我人前是白璧无瑕人后放荡不堪的姐姐。

如果某天她变心了出轨了,和别人建立了健康的关系,我想,我不会因为失落和嫉恨想要掐断它,而是在她们习以为常的生活表皮下寄生,迫使她和我发生那些烂熟于心的乱伦关系,身体和内心互相背叛,因为血亲之间躲不掉的枷锁时时刻刻都在被无法摆脱的耻辱和不堪灼痛。

我没有回到租住的房子,而是踩着最后一班地铁去了石云雅住的地方。

如果她不开门的话……我在电梯里时脑袋就冒出了许多法子,各种极端而荒唐的念头,踢翻各色的油漆桶。

然而我刚敲了一下,石云雅立刻就为我打开了门,和早有预谋似的。

“来了。”她出于礼貌浅显地笑了一下,“非得有什么急事这么晚来?”

“对。”

我看向原本属于我的房间,依旧是原封不动的老样子,却能感觉到隐隐多了一丝陌生,好比是和某个人久别重逢之后下意识地会从记忆的熟悉里找寻微妙的不同。

“你认识我妈妈,对吧?”我开门见山地问。

“是啊,我们认识。”她邀请我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怎么了?”

“我妈妈的那笔钱,是你给她的,对吧。”

石云雅翘着二郎腿斜靠着沙发扶手,昂起头朝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是她主动跟你要的?”我没有被她的表情影响,“三十万。”

“她舍得留给你啊?我还以为她早就花光了呢,”石云雅稍稍坐正了些,俨然一副假装成受害者诉苦的姿态,“是,是我给的,我没办法,她手上的证据那么多,我不能坐牢啊,我还有晚晚要照顾呢,不能影响晚晚的未来,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大家愿意找个最合适的方法和解,那自然是最好的。”

“很可惜,她已经花掉了,看病和生活开销都需要钱。”我不打算告诉石云雅真话。

石云雅慢悠悠地晃动手里的杯子:“喻可意,你来找我这么多次,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问这一个你自己有答案的问题?”

“不是,我是想来找你求证一下,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当年你和我爸,还有一群人,卖保健药品,因为成分问题,我记得是钾含量超标吧,不少心脏病的患者都吃出生命危险,之后你们为了逃避责任,把一个无关的女人推出去挡枪,然后承诺给她钱养孩子。后来她死了,你们就没有管过那个孩子任她自生自灭了,对不对?”我没有直接说陆晓婷的名字,不想给她增添潜在的麻烦。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石云雅手里的杯子砰的撞在玻璃茶几面上,溅出一股药味,“这好像不管你的事吧,小朋友,你认识她家那孩子?”

“不认识,刚好我妈临走前告诉过我而已,毕竟她同样有心脏病,我有时候也会怀疑我妈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呢。”

石云雅意识到自己失态,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要当正义化身,把我的话录下来,然后给别人翻案吗,嗯?”

“阿姨,未经允许的录音是不能当证据的,你知道这个。而且我相信你肯定把之前的事情做的很完善,不会给其他人钻空子的机会的,况且,我没有立场让你‘认罪’,我不过是你现任丈夫的孩子之一,恰好是对这件事有兴趣,所以来问问而已。”

石云雅没搭理。

“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她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苦药,紧拧的眉头许久才舒展开。

“怎么?喻可意,终于说到重点了?”

“是啊,我肯定更想给妈妈讨个说法。”

石云雅离开国内后没多久喻瀚洋就与杨纯结婚了,我好奇杨纯为什么选在去世的前一年想到了勒索石云雅的办法,这个时间点过于微妙,如果一开始就出于对丈夫出轨的嫉恨,时间会更加提前;如果是需要钱改善生活,这三十万足够她在枢城过上不错的日子,为什么又分文未动呢?甚至没有想告诉我。

“你是想知道我这个‘第三者’怎么从你妈妈手里把你爸爸抢走逼他离婚的?”

听完我对当年三角关系的复盘,包括你她和喻瀚洋因为孩子打算结婚,再到后来的逼分手与闪婚,又是后面狗血的出轨与敲诈戏码,石云雅噗嗤一笑,嘴角半天没有下来,好像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是某种天大的乐趣。

“没想到你妈妈在这方面还挺坦诚的,没在自己亲女儿的面前把我造谣成一文不值的赔钱货。是,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啊。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替你死掉的妈妈打小三吗?”

石云雅不耐烦的语气更加明显,现在我搬了出去,喻舟晚也不在家,她再是懒得装表面功夫的那点儿耐心了。枽鳗升涨毎鈤小說裙玖一三玖⒈叭??五??綆薪

“你敢说你不是第三者吗?”我问。

“喻可意,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呢?你妈妈死了,你一边用着我的钱,一边正义感上来了替她打小三,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啧,喻可意,这个名字……谁给你取的……”

我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