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是熟悉的色彩与样式,纯白的花瓣外围镶嵌着晕染开的红色,就和喻舟晚那天买的一样。

哑巴姐姐伸手想比划,跟在我身后吃的满嘴流油的钱心茗忽然插话:“这个我知道。”

花开得正好,没有一丝一毫枯萎的迹象,被摊主的巧手精致地缠在白色的丝带里,从阴影转到路灯下,镀上了暖色的滤镜。

“艾莎玫瑰,对吧?”

获得了摊主姐姐的肯定,钱心茗咧着嘴傻乐,拽着我的手念叨:“可意,咱买它吧,多好看啊,反正藏柜子里老师巡逻又查不到。”

哑巴姐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一旁尚未修剪的鲜花,意思是艾莎玫瑰已经卖到只有最后这么多了,让我们选些别的花。

钱心茗兴冲冲地挑包装纸,完全没留意我盯着那些花发呆。

“所以送这种花表示什么意思呢?”我望着滴水的艾莎玫瑰喃喃自语。

钱心茗抓了抓额头上的碎发,似乎在很努力地翻译我的话:“花的意思……?你是想问花语吧……”

“等等,给谁送啊?”她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折回来凑到我眼前,“嗯嗯嗯?”

“没想给谁送啊,家里人之前买过,觉得好看,所以想问问。”

“你搜搜……”她好奇地伸过头看屏幕,“喏,这里说了,表示……‘我的心里只有你’,很适合给暧昧期的恋人送。”

暧昧期?

我皱眉。

喻舟晚截了一串商户付款记录,关切地问我吃饱了没。

我知道她此时如果面对着我说出这句话,肯定是会带着轻笑的。

钱心茗只买了一小束向日葵,她说比起漂亮脆弱的玫瑰,自己更喜欢这种有生命力的小家伙。

为了感谢我的宴请,她愿意帮我把那束艾莎玫瑰捧回去,而我一边走一边则盯着键盘,删删改改,不知道该给喻舟晚发什么。

心里乱糟糟的。

见没有回应,喻舟晚又问我是不是已经睡了。

最终我还是没把拍下来的花发过去,甚至忘了该如何组织语言回复她,任由空荡荡的脑子支配我做完一系列事,等再次想起来忘了回复的信息已经是一小时后,那束花已经被钱心茗打理修剪好,和她的向日葵一齐插在书桌的玻璃瓶里。

我甚至好奇那一瞬间付款买下它时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个给喻舟晚送花向她表示好感的人吗?

我忽然觉得桌上的花格外碍眼了。

就好像买下它是出于替代心理明明是一模一样品种的花,我却急不可耐地重复购买下来,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能凭借在她心里的位置抹去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即使那束花扔的果断,我还是无法释怀。

或许是真的和她太久没见了。

总觉得喻舟晚愿意当着别人的面收下,就有一点动摇的念头,有给别人机会的嫌疑。

我蹲在床边发呆,无意识地用指尖掐自己的嘴唇上的死皮,钱心茗吹完头发回身看到我满嘴唇的血差点尖叫,急忙给我递纸。

“早点休息,”她拍拍我的肩膀,以为我不开心是因为压力太大,“学,是学不完的,不如养好精力明天再战,睡吧。”

“不睡了,”脑子乱到没办法合眼,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拽掉了玫瑰最外层的花瓣,一屁股坐到书桌前,“刷题。”

第73章 73

一边动笔算数据,我一边心里在盘算如何利倒影。

藏在一丛娇艳的玫瑰后,镜子里的倒影里,只有那双抬眼看人时带着凶狠下三白的眼睛是清晰的。

待我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躺了一枝折下来的花,花瓣拧出的汁水顺着指缝滴到作业纸上,搓洗了许多次,洗去了单薄的香味,手上还是有涩涩的触感和草木味。

我有个下意识的习惯。

每当预备在未来某天完成一件超过预期的事,我会对接下来的几天需要做的事保持某种过分的专注,就像游泳前必须要完成的深呼吸,然后憋气。

等考完试坐上其他人相反方向的车,我才想起该和喻舟晚说一声自己回去了。

从高铁站到家要坐近两个小时的地铁,我不想把宝贵的休息日浪费在通勤上。

喻舟晚几天前就问过我有没有哪天休息,我故意装作很忙回复,撒谎要过几天考完试时,人已经站在地铁口。

最终我没有给她报备任何动态。

我脑子里萌生出某些俗套的丈夫提前出差回家然后捉奸在床的戏份。

当然,喻舟晚不会寂寞难耐到勾引别人,但我想给她一个猝不及防的会面观赏一下这阵子作为puppy的她是不是违抗了未经允许不可以自慰的命令,毕竟她每天除了问候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

不该有秘密的。

或许这才是我看着花就能胡思乱想的原因。

周末家里没人,我猜是喻舟晚去上课了,便回自己房间休息。

缩在床上我忍不住困意上涌,不免得幻想她此时正和谁在一起,想象喻舟晚此时的表情,她的样子在脑海里变得愈发具体起来,使得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我依旧无法进入睡眠。

我摸出藏在柜子角落的钥匙,打开了喻舟晚的门原本房门钥匙在喻舟晚身上,但离开临州前的某天,我隔着房门的缝隙看到石云雅偷偷去配了一把,藏在了这个位置。

我没有告诉喻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