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们的同志在七天前抵达了澄县向阳公社李家屯大队,也就是赵如茵同志下乡插队的地方。
以暗访的形式分别寻找李家屯大队的人以及下乡知青,了解了赵如茵的日常表现,以及得到推荐前后一个月时间的异常举动。
由此,顺藤摸瓜,对向阳公社的顾大海及公社书记卢启东实施了抓捕行动,现在,人已经被带到了省城,在公安局接受审讯。
同一天,现居于钢厂家属院的赵如茵、顾锦程,也已被成功抓捕。
目前,通过审讯,我们已经得到了大部分信息,只是缺少些许细节串联。
不过,被关起来的这两天,赵如茵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今早,她提出要见你,所以,我们才去食品厂走了一趟。”
事实上,有其他人透出来的信息,就足以给赵如茵定好罪名了,她开口与否,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他们公安局又不是革委会,不讲究“屈打成招、肆意捏造”的那一套,再者,考虑到赵如茵最轻也会被下放到农场劳改,他们经过内部商议,最终还是决定,同意她的请求,请徐元来一趟。
末了,这位公安同志生怕徐元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似的,直接挑明了道:
“徐元同志,请你来公安局呢,只是想着,能撬开赵如茵的嘴巴,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并不代表着我们会把审讯的压力传递给你。
所以,你也不必想太多,就是过去见一面,倘若她提出了任何过分的要求,或者有任何过激言语及行为,我们的同志都会立刻终止这次见面的。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也再次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徐元本来就没有多少担心,听公安局的同志这么一说,就更是放松了,想了想,其实,他也挺好奇,赵如茵为什么会要求见他的。
跟着一位同志走进了一间办公室,徐元找了把椅子坐下,没一会儿,戴着手铐的赵如茵被带到了,被按着坐在了他的对面,两人之间,正好隔了一张桌子。
从被带到公安局关起来的那一刻,赵如茵脑海中就在疯狂回想着,自己回城以后,究竟是哪里漏了馅儿,现在又该怎么做才能洗脱罪名。
直到被警察审讯的时候,从他们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才慢慢让赵如茵想到了徐元或者说,徐家人的身上。
毕竟,四年前的事情,徐家人是最清楚不过的,能把这件事情在翻出来、还翻得这么详细,除了他们,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想到这儿,赵如茵心里边涌上了一股恨意来,她眼看着就要成为大学生了,就要有光明远大的前程了。
现在可倒好,全都毁了,甚至,极有可能落到还不如以前的境地,对于千方百计想过上好日子、成为人上人的赵如茵来说,这无异于是最可怕的惩罚了,既如此,又叫她怎么可能不恨呢?
“你是在哪儿看见我的?”看到徐元的那一刻,赵如茵眼神里就像是淬了毒似的,直直地盯着他,问道。
她知道自己回城乃至要上大学了的事情,不能大肆宣扬,所以,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怎么出过门。
也就是实在受不了家里的伙食,想用顾锦程给的钱跟票,改善改善生活,这才悄悄去了两趟黑市。
她自认为非常小心,出门都是摸着傍晚、邻居们在做饭的时候,路上但凡遇到个人,都会把脸侧过去、恨不得避开八丈远,所以,徐元到底是在哪儿看见她的呢?
黑市门口啊!只是,这个答案,肯定是不能在警察同志们面前说出来的,所以,徐元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谎言随口就来:
“有天我骑车从食品厂回钢厂的路上,看到一个很像你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这才起了疑心,花时间去查了一下。”
这个答案对赵如茵的打击显然不小,她还以为,是徐元这几年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她们家的动静,这才能及时得到她回城的消息,原来,是她想多了啊!
徐元从食品厂过来,跟赵如茵见上一面,尽管警察同志没有下硬性的指标任务,但是,他也不愿意顶着大热天白跑一趟啊。
因此,他主动出击了,稍微坐正了身子,比起方才漫不经心的态度,似乎一下子认真了不少,问道: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都下乡当知青了,光是地里的农活儿,估计都能难倒你,这种情况下,你居然都能找到人搭线、替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弄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名额?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似乎不管走到哪儿,你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似的!”
徐元说着这话,心里却是在默默地念叨着童言无忌,唉,今天算是昧着良心说话了一次!
不过,徐元显然还是比较了解赵如茵的,这话可谓是不偏不倚地戳到了她的痒处,得色一闪而过,连带着恨透了徐元的眼神,也和缓了不少。
“这还不简单吗?知青又不是被捆在大队里了,农闲的时候,隔三差五,我们还是能去供销社转一转的。
那些个女知青,不是忙着炫耀家里又给自己寄了多少东西,就是时不时唉声叹气、叫苦连天,我就不一样了,去供销社,买东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打听消息。
一个公社下面,有出息的未婚男同志也就那么几个,我一个一个地排除着,最后才找到了顾锦程这么个好用的人选。”
第78章 实话
好用?徐元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真的是在说跟她相爱的男主吗?不动声色地往赵如茵身后看了一眼,困惑地道:
“顾锦程jsg?是你在李家屯大队找的对象?看样子,他对你应该挺好的吧, 不然,也不可能甘愿为你冒这种风险了。”
谁知, 听了这话,赵如茵却是嗤笑一声:“徐元啊徐元, 这都过去四年了, 你还是没怎么变嘛,依旧是那么天真,天真得,令人生厌。
对象?或许吧,对我而言,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信、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为了过上好日子, 为了回城,为了报复你们一家的傲慢,我可以拿任何东西当做筹码, 自然也包括我的婚事了。
顾锦程是当兵的,有津贴有补助,连带着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都很舒坦,要是能嫁给他, 我不就能去随军、离开农村了吗?
所以, 我才掏钱找了个二流子, 帮我演了一场戏, 成功地认识了他。
男人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管多大年纪,都受不了女人楚楚可怜、柔弱无依的样子,要不是我偷偷练了好久,又怎么可能第一面就让他被我吸引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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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徐元这一副目瞪口呆、被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样子,赵如茵心情颇好,她心底的最深处,一直对徐元抱有恶意,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嫉妒”二字罢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徐元这样的人了,从一出生就已经赢了,别人为了一口吃的算计不断的时候,他却可以吃肉吃到撑,别人因为要下乡的事情而唉声叹气的时候,他却可以慢慢挑,买哪一个工作岗位更好。
同样是人,为什么境遇却有天壤之别?因此,这会儿的赵如茵才会丝毫不介意,在徐元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心机来,像是要好好给这个被护在圈里的温顺小绵羊上一堂课似的。
“那,你跟顾锦程不是已经处上对象了吗?只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你们结婚,你就可以去随军了,又为什么还要冒险做这件事,回城来上大学呢?”
徐元说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赵如茵不习惯在农村的劳作生活,这才千方百计地认识了顾锦程、跟他处上了对象。
但是,随军不是同样可以让她摆脱在农村下地干活儿的命运吗?以顾锦程的津贴,应该还不至于养活不起他们两个人,那么,赵如茵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非要改档案、拿到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