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下一句则更加得寸进尺:

“那我现在很不高兴,阮小狗,你就先表演个握手来哄哄我吧。”

说罢,余意摊开手,直直伸到了阮梦眼前。

此时,路灯洒下的昏黄光线正好从他的头顶漫了下来,偏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余意的大半张脸,只余下紧紧抿着的嘴角和线条凌厉的下巴,在向她证明着他的所言非虚。

明明是阮梦自己把自己说成了「狗」,但当「阮小狗」这三个字从余意的口中讲出来时,便刺耳到如同是在故意指责她的说话不算数。

可是,又不是她不想把真相说给他听。

耳边是余意冷淡异常的语气,阮梦努力抬头,想要看清他此刻看向她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却因为帽檐的遮挡下,什么都看不清。心间一时涌上了好多好多的委屈,可长久以来,这种情绪只要在她的体内流动上一圈,便会被自动处理为冷硬的漠视。

于是,几乎不受控的,阮梦说出的话成了挖苦:

“为什么要哄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狗主人了吧?”

余意万万没料到,他台阶都给她铺好了,只要阮梦肯握一下他的手,哪怕是拍开他都可以,可她却又一次漠然,甚至鄙夷地拒绝了他。

而他……

来来回回被她折腾成这样,再好的性格也要炸了,更何况余意不是没有脾气的。

“狗主人?”

哼笑一声,余意将手收回,攥紧:

“我当然不是狗主人,我他妈才是听不懂人话的狗。

“不好意思啊,先前电话里没能领会您的意思。原来你不告诉改志愿的事儿,是因为这跟我压根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一句一句,重重地压了下来。可阮梦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他的,都是因为条件反射,是因为她的性格就是……意识到这点,阮梦原本那份迫切要打断他去解释的心情,突然间就消失了。

毕竟,余意完全没有必要忍受她时不时的口不择言,他值得拥有更好的一切,不是吗?

余意在等阮梦否认,一只狸花猫将不知谁扔进绿化带的易拉罐推到了路中央,巡夜保安手中的电筒从身边来回扫过了两次,某户的空调外机滚落的冷凝水「滴答滴答」响个不停,她却一直垂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小卖部外的阴影里明明灭灭了大半天的烟头终于不再亮起,旁边楼道大包小包、跑上跑下扔了五回垃圾的女人拍了拍手潇洒告别,一直盘旋在不远处的争执随着摔窗户的声音戛然而止。

眸中星光散尽,只余墨黑一片,余意最后看了阮梦一眼,而后当即转身离开。

不料指尖突然被人从身后攥住,火星在心间尚存着余温的灰烬里噼里啪啦响起,余意刚要反悔回过头去,阮梦却偏又再次松开了他的手。

可是什么才叫“好”呢?你觉得的“好”不代表别人觉得“好”

044. 你快去救救他啊

从最开始到此刻,阮梦已经见过五次不一样的「未来」了,而能和余意好好相处的,却似乎仅有如今已经被她彻底抛弃的上一回。从概率的角度来看,她和他在一起,也许就是很难有 happy ending 的。

既然如此,那趁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就彻底结束掉,大家都不要受伤,都尽快去寻找新的幸福的可能性,不也挺好的吗?

沮丧的夜色笼罩之下,阮梦突然在匆忙之间做了一个看似理智分析过,却丝毫经不起推敲的决定。可很多时候,人生就是由与这类似的种种不可理喻组成的,而错过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儿。

除非……

实在心乱如麻,松开手后,阮梦转头就跑,慌不择路间竟一脚踩进了晚间骤雨停歇后残留下的小小水洼里。雨滴溅起的同时,身后有脚步逼近,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扣住,转瞬之间人便被扭到了与刚才相反的方向。

第一次的吻,哪怕心中多少是携着点怨气的,余意还是竭尽全力地想要克制地给她温柔。感觉贴住阮梦的双唇还没有一秒,他便已经在劝自己先别着急继续,下次,下次……

但只稍稍离开那份柔软,内里便泛起了一阵酸麻的燥意,下一秒,余意直接扣住了阮梦的后脑勺……

根本分不清到底吻了多久,时间这个概念就仿佛被谁凭空抹去了一般。反正稍有退后,他便立刻贴近,甚至还会因为那不足一秒的空白,报复似的咬住她的下唇,轻轻厮磨一阵儿才再次侵入唇齿之间。直到被小区保安手中的电筒扫过,余意才终于偏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阮梦是彻底懵掉的,因为眼下这完全意料之外的后续,唇间翕动数次,才模模糊糊地吐出了一个「你」字。

“你什么你。”

夜幕重重的遮挡中,余意耳朵早已经红透了,睫毛微微颤抖着,一下一下扫过阮梦的脖颈:

“不知道吗?你跑那么快,「狗」看见了,会忍不住追上去咬。”

***

“阮医生,到啦。”

肩膀被轻轻推了推,阮梦猛然睁开了眼睛,惺忪着看向四周。显然她又一次来到了 2021 年,只是……

「这又是哪里啊?」

阮梦还正迷茫着,大巴刹车的惯性让她的额头差点磕到前方座椅的后背,还好刚刚叫醒她的人抬手挡了一下:

“睡懵啦?”

对方笑了笑,把身边的行李收拢好,站起身的同时小声跟阮梦嘀咕:

“不过,这次精神疾病筛查的巡回医疗真的比上一轮累人太多了。一会儿回科室放好东西,咱们总算可以回家休息上几天了。”

“是啊。”

阮梦虽不明所以,但「放假」总是好事,她便配合着点头应答。大巴内正排着队下车,她坐得位置很靠后,便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玻璃幕墙上倒映着天边的夕阳,折射出暖黄色的柔波,在一片融化了似的光晕中,江城大学第三医院的标志出现了在阮梦的视线里。

***

「原来这一次,我成了临床心理学科室的医生。」

阮梦跟着同事放好了东西,正打算离开科室,突然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