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阮梦也已经清楚地知道,虽然程晓岚此刻还在江城读书,但很快她便会去兴城和陈楚一一起创业。而除她之外,阮梦发现自己关系密切的朋友未来也大多都是在兴城定居的。
想及此,她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阮梦打算报考兴大试试看。
如此一来,毕业后的她便会有很大的可能继续留在兴城的某个医院工作。这样的话,她便再也不用和余意异地了。
想象中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又格外美好的,阮梦信心满满地以为下一次的「未来」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内,直到此刻在飞机上醒来,她才猛然发现,事情和她原本构想的,似乎是毫不相干的。
这一次的 2021 年,阮梦好像压根就没有做医生,甚至从事的工作,也和自己原本的专业没太大关系。
「怎么会这样呢?」
阮梦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她甚至完全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片刻。因为此回,生活根本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便开始生拉硬拽着她继续朝前走去。
接下来的三天,阮梦日日忙得脚不沾地,每晚都躺在不同城市的不同酒店里,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十三号的凌晨三点多,她才终于和一起在兴城落地的陈楚一搭伴回了家。
之所以说是「搭伴」,是因为阮梦惊奇的发现,在如今的这个 2021 里,她和陈楚一的关系好到,不仅在上班时,是公司里并肩前行的同伴,竟然连下班都做了门对门的邻居。
换句话说,阮梦此时回到的这个「家」,显然不是在许多次的「未来」里,和余意共同生活过的那个。
一进门,阮梦第一时间找到了房子内的所有洗手间,每个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而后,她冲进了衣帽间,把所有柜子全部打开,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翻找。还不愿意放弃,她便又把所有能找的地方,能寻的细节,都摸了一圈。
到最后,阮梦仰面瘫在沙发上,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她独居的家,没有任何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间便流淌了出来,又顺着太阳穴没入了头发里。
「所以,余意呢?」
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看似就是事实的状况,不甘心的阮梦再次「噌」得从沙发上猛然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拽过手包,她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下,再从中翻出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四五天,阮梦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翻开所有能查的通讯录了,可现在,她又一次、再一次将它们从头到尾细细找了一回,却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余意,到处都没有!
没有人提起,没有半条信息,没有一通电话,更别提哪怕一次、哪怕再短暂的碰面。在这个 2021 里,不知道何时离开的余意,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阮梦的生活里。
「可是,为什么呀?」
2013 年的 9 月 30 日,阮梦离开「过去」前的那个晚上,他们明明还那么好,好到紧紧缠抱在一起,都还觉得不够。为什么一觉醒来,余意便彻底不见了呢?!
这中间的几年到底了发生了什么?
眼泪再一次不由分说便夺眶而出,阮梦返身趴在柔软的沙发里,脸深深埋在其间,纤细的肩膀控制不住地猛烈颤抖着。
她的哭声终是不可抑制得越来越大,嚎啕之时,心间像是被埋入了什么尖利带钩的倒刺,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倒刺越埋越深,越牵越狠,阮梦便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所以,余意,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阮梦不知何时竟趴在沙发旁睡着了,也不清楚是不是姿势不对的原因,她身上各处疼得一塌糊涂。一边慢慢活动着肩膀,一边走进了洗手间,阮梦一照镜子才发现,刚刚觉得自己眼睛睁不开,根本就不是因为太困的原因。
哭了大半夜,她的眼睛肿得实在厉害,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不说,无论怎么努力睁眼,眼间也只有一条细细的缝,以至于此刻出现在镜子里的人,她自己都有点认不得了。
偏偏在这时,阮梦还收到了陈楚一发来的语音:
「待会我要去当代艺术馆看前男友的个展,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一起。」
无论是句式,还是声调,都一再表明,这并不是个问句。
换而言之,就是阮梦非去不可的意思。哀嚎一声,她赶紧跑到冰箱前,埋头翻出来个冰袋,紧急敷在了双眼上,祈求可以稍稍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最起码,别被人看出来哭过就行。
然而,事与愿违,陈楚一见到阮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没休息好吧。”
阮梦支吾的答道,而后立刻转移话题,道:
“晓岚是明天才从佛罗伦萨回来是吗?”
“嗯啊。”
知道她最近不好受,见阮梦明显在回避,陈楚一也没再追着问,转而扶着墙摆了一个略显妖娆的姿势,扬着下巴问:
“我今天,是不是漂亮到惊为天人?”
看出她刻意且精心地打扮过,阮梦立刻大大的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我现在过得特别特别好?”
陈楚一换了个姿势,又问。
“当然。”
阮梦再次应和道。
可答话时,她其实并不太清楚陈楚一口中的「特别特别好」,具体是指哪方面。
直到她们抵达现代艺术馆,到了摄影展的大门口,看到了艺术家介绍的那一刻,阮梦这才总算恍然大悟。
***
指着介绍上的照片,阮梦皱着眉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