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瞳孔骤然一缩。
裴北辰却没理会谢琅,只朝卫瑾瑜行了一礼。
“定南侯不?必多礼。”
卫瑾瑜一笑,拉着谢琅一道进去?。
小院清雅,谢瑛特意提前泡好了茶,招待二人。
公孙昶则缩着脚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因为昔日?曾帮谢琅给那对金环设计机关?,引得卫瑾瑜大怒,公孙昶至今都不?敢出现在卫瑾瑜面前。
谢瑛笑道:“这回公孙先生为我费心?良多,陛下就别吓唬他了,之?前那事细究起来,也是唯慎的错,陛下若真解不?了气,臣帮你?揍他一顿。”
谢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坐在一边。谢瑛瞥他一眼:“喝茶都坐不?住,是想扎马步么?”
谢琅慢腾腾收回横在案下的大长腿,规规矩矩坐正。卫瑾瑜早知谢琅敬畏谢瑛这个大哥,今日?还是头一回见识到,不?由忍笑看了某人一眼。他其实?早不?介意这事了,何况这对金环,无意中还曾帮了大忙。
便道:“既是大哥为他说情,我饶他这遭便是。只要他差事办得好,我另给他一笔赏金。”
公孙昶听得两?眼冒光,扇子别在腰间,鬼鬼祟祟出来,搓着手道:“陛下不?早说,害得小人在里面出了一身冷汗。”
几人皆是一笑。
喝完茶,公孙昶要带谢瑛去?屋里试假臂,一直沉默坐在一边喝茶的裴北辰立刻站了起来。
“我同你?们一道。”
等三人进了屋,谢琅终于搁下茶碗,黑着脸道:“我哥又不?缺人照料,用得着他献殷勤。”
卫瑾瑜瞧他一眼:“听说大哥受伤之?后,凡事亲力亲为,日?常起居,都不?再让亲兵照料,方才大哥若不?愿裴北辰跟着进去?,完全?可以拒绝。”
谢琅沉默不?语。
卫瑾瑜道:“你?若真不?想你?大哥与裴北辰见面,这回制定计划,完全?可以麻烦一些,不?动用滇南的兵马,不?是么?”
谢琅不?说话。
卫瑾瑜津津有味继续:“方才咱们喝茶,大哥茶盏里的茶水只要少?了一点,裴北辰便会第?一时间续上新的,说实?话,这位外人眼里冷酷无情的裴大都督,竟有如此细心?周到的一面,真教人意外。”
还欲再说,嘴里已被塞了片撒着糖粒的糕。
“就你?知道的多。”
“我看不?惯姓裴的不?假,可我公私分明,要想给吴桐那个老狐狸一个措手不?及,从滇南调兵的确是最佳方案。”
“那也得裴北辰乐意配合不?是。”
卫瑾瑜咬了一口,把剩下半片塞到某人嘴里。
“从滇南调兵容易,但能让堂堂定南侯裴大都督不?辞辛苦、亲自带兵赶到金陵,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面子。”
转眼到了除夕。
因为早就定好了今年在金陵过年,谢琅提前几日?已经将行宫内外布置一新。
自从金陵开?始下雪,谢琅就不?大敢让卫瑾瑜出门了,怕他好不?容易调养好些的身子再受了寒。卫瑾瑜也乐得躲在屋里偷懒,大部分时间都是握着书趴在窗沿上,看谢琅忙活。
顾凌洲也特意让人从江左送了一些温养的药丸过来,帮卫瑾瑜戒除寒石丸带来的负面作用。
明棠多年未见母亲和?弟妹,卫瑾瑜特地给他放了长假回家探亲,临行前,取出一个匣子给他,道:“这个带上。”
明棠打开?一看,里面竟整齐摆着八块金锭,下面还压着一份地契,立刻道:“此物?太?贵重,属下不?能收。”
卫瑾瑜道:“放心?,这是从我私库里出的,不?算你?贪赃。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苦没少?吃,如今好歹是个指挥使了,回家一趟,怎能太?寒碜。你?妹妹应当到了快出嫁的年纪,没有一份体面的嫁妆怎么成,你?弟弟上学堂也需要钱,还有你?母亲的药钱,这些权当我一点心?意。”
“你?不?是一直想把母亲和?弟妹接到上京团聚么?那地契是一处新宅,离北镇抚不?远,内外都已打扫干净,仆从亦齐备,等回了上京,你?随时可将他们接过去?。万一将来哪家小娘子相中了你?,也不?必再临时置宅。”
明棠眼睛一酸,回想主仆二人一路走来的艰辛路程,单膝跪了下去?,道:“主子大恩,属下无以回报。”
卫瑾瑜起身扶他起来:“当初你?将命都交给了我,这点身外之?物?算什么,时辰不?早,早些出发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明棠点头。
红着眼笑道:“属下习惯了跟着少?主一块过年,突然要和?少?主分开?,还有些不?习惯。”
虽然知晓卫瑾瑜如今已经有人作陪,但明棠依旧清晰记得昔日?主仆相伴相依为命的日?日?夜夜,他虽有个混账父亲,但好歹有母亲和?弟妹可以团聚,长公主和?驸马却是回不?来了。
每逢佳节,于旁人是亲人团聚。
于少?主而言,只是去?静室里上一炷香。
他站在静室外,默默守护了那少?年很多年,也习惯了这种守护。
卫瑾瑜自然明白他心?意,道:“以前在上京,路途太?远,你?不?方便回去?,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金陵,哪儿有有家不?归的道理。以后不?缺你?当差的功夫。”
明棠点头应是,抱着匣子退下了。
谢琅站在外面,一直等主仆二人说完话,方掀帘进来。
卫瑾瑜已经坐在书案后看上京送来的一些折子。年关?不?会有太?紧要的政务,主要是官员贺表和?各地官员的述职报告。顾凌洲和?梁音特意挑了一些重要的送过来。
谢琅捞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了。
“晚上想做什么?”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