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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宅正堂,崔灏焦灼踱来踱去,一直到李梧在外报“将?军,文卿公?子回来了”,方疾步走?了出去。
苏文卿屏退左右,扶着崔灏回了屋里,道:“这?么晚了,义父怎么过来了?”
崔灏握紧苏文卿手臂,满面焦惶之色:“唯慎被北镇抚的人带走?了,说是和姚松的案子有关,我心里实在担忧,又没个主意,只能来找你商量个办法。”
苏文卿道:“此事孩儿已经听说,姚松暴毙前,世子是最?后一个进入昭狱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北镇抚此举,也是符合流程的,想来只是请世子过去问?一问?当时的具体情况,义父无须太过担忧。”
“我岂能不担忧!若单是北镇抚也就算了,大理?寺也掺和其中?,大理?寺卿赵雍是裴氏的人,若裴氏执意与谢氏过不去,趁机落井下石,唯慎可就危险了。北镇抚昭狱守卫何等森严,姚松自戕用的那?根金簪从何而来,此事,我越想越是胆寒。”
苏文卿道:“裴氏就是想落井下石,也得?有具体实证才行,只要北镇抚与大理?寺无法证明那?根金簪是出自世子之手,世子就不会有事。”
崔灏叹口气。
“你说的这?些话我何尝不明白,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上一回如此不安,还是唯慎十二岁那?年入山狩猎,被野狼围攻时。”
语罢,殷切望着苏文卿道:“你如今担着兵部尚书一职,虽说义父不该在此时为难你,可眼下也只有你还能与北镇抚和韩阁老那?头说得?上话。文卿,你想法子,帮一帮唯慎,好不好?”
苏文卿俯下身?,反握住崔灏的手臂,笑道:“此事何用义父吩咐。”
“明日早朝之后,孩儿就亲自去北镇抚打探消息。”
崔灏点头。
“好孩子,你谢伯父在前线浴血奋战不易,为父既在上京,就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唯慎出事。”
次日早朝。
“瑾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瑾瑜刚走?进宫门口,雍王萧楚桓便笑吟吟从后面大步追了上来。
卫瑾瑜嘴角一牵:“殿下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是自然。”
萧楚材故意卖了个官司:“本王听到一个消息,瑾瑜,你一定感兴趣,且听过之后,恐怕要比本王更加愉悦。”
“哦?什?么消息?”
看四周并无旁人,雍王方压低了声音道:“昨夜,北镇抚和大理?寺的人到谢府,将?谢唯慎请到北镇抚喝茶去了,据说是为了查证姚松自戕一案。”
“这?北镇抚的茶,岂是那?般好喝的,依本王看,这?谢唯慎此次怕是要栽一个大跟头,此人要倒大霉,对你而言还不是好消息么?”
卫瑾瑜停了下步,少年郎绯色官袍迎风飞扬,片刻后,容色如常清冷淡漠道:“对我而言,的确是好消息,可殿下不是一直想拉拢谢氏么,谢唯慎是谢氏在上京的唯一代表,他若出了事,殿下还如何行拉拢之事。”
雍王施施然背起手。
“本王想拉拢谢氏不假,可本王不傻,谢氏若这?般好拉拢,卫氏便不会在大朝会上被谢氏与圣上联手将?了一军,元气大伤。卫氏舍出你这?个嫡孙,都打不动谢唯慎,何况本王。再说,谢唯慎那?样的人,心里也瞧不上本王这?样的,他又与你不对付,本王何必去他跟前讨嫌,平白惹你不痛快。”
“俗话说得?好,不能为我所用,不如杀之,使其亦不能为旁人所用。本王想拉拢谢氏,赵王何尝不想,他的那?些伎俩手段,可比本王阴险矫情多?了,倒不如鱼死网破,谁也捞不着。”
卫瑾瑜伸手拂掉袖口上的落雪,一笑。
“殿下如今越来越?*? 有储君之风了。”
雍王跟着一笑。“这?也多?亏有你这?个军师在,瑾瑜,真论起心狠手辣,冷面无情,本王与你可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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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早朝钟声自勤政殿方向响起,百官依照品阶肃然立于丹墀下,整理?好仪容后,方按秩序往殿外走?去。
大渊早朝,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站在勤政殿内,其他低品阶官员都站在殿外。
卫瑾瑜与雍王一前一后入殿,在各自位置上站好,天盛帝也在曹德海的搀扶下姗姗到来,坐在御座上。
百官山呼万岁,天盛帝咳了声,印堂发青,面有倦色,竟似是一夜未眠的模样,气息虚弱命起。
顾凌洲看在眼里,目有凝重色,出列,道:“眼下天气严寒,陛下应保重龙体才是。”又看向曹德海:“你如今兼领着掌印与大总管一职,也当仔细照料陛下龙体,万不能有丝毫马虎懈怠。陛下安,大渊才能安。”
曹德海忙躬身?道:“阁老提点,奴才谨记。”
新岁刚开启,除了兵部户部日常为前线各边帅府军饷装备等问?题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其他各部衙门是最?清闲的时候,一般并无多?少大事奏禀。
但今日户科一名官员却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天盛帝掩唇咳了声,问?:“爱卿要奏何事?”
官员道:“臣要参奏一人。”
“何人?”
“定渊王世子,谢琅。”
此言一出,百官皆露出震惊微妙色。
皇帝急咳了声,问?:“你要参定渊王世子何事?”
官员道:“参他与逆臣姚松勾结,私藏兵甲!”
私藏兵甲,在历朝历代皆是谋逆重罪,不少官员闻言,皆哗然变色,低声议论起来。毕竟,谢氏镇守北境这?么多?年,战功彪著,对朝廷的忠心有目共睹,如今定渊王谢兰峰更是天盛帝最?大的倚仗,谢氏身?为谢氏世子,若真干出了私藏兵甲这?种事,说句大逆不道亦不为过。
一片沸腾声中?,御座上的天盛帝震怒,用力一拍御案,道:“一派胡言,谢氏对朕对大渊的忠心,天下皆知?,定渊王正带着三十万北境军在前方为国血战,你身?为兵科给事,不思为国分忧,反倒污蔑忠臣良将?,是何居心!”
那?名官员竟直挺挺跪下,道:“陛下,臣身?为兵科给事,既敢实名参奏,便不惧生死。”
“定渊王对陛下忠心耿耿不假,可这?并不能代表定渊王世子的忠心。臣实名参奏定渊王世子,是因昔日此子与逆臣姚广义之子姚松交好,二人宴饮期间,定渊王世子因为与卫氏的婚事,被迫滞留上京,对陛下颇有怨言,不止一次口出不恭不敬之辞。此事有二十四楼伙计与同席其他参宴者?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