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我来帮你。”
进了门,言棘就去了厨房,顾忱晔陪着彭教授在客厅里喝茶,聊天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有点模糊:“小棘是个好姑娘,就是看着性子冷,其实可善良了,这孩子命苦,当初学医说是想救她小姨,后来都大四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就退学了,问她也不说。”
即便已经过了两年,但再提起时,老人脸上还是难掩可惜,“她是我教过的最有天赋、又最努力的孩子,要是一直学下去,以后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他长长叹了口气:“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非得走退学那条路,好好的一个医学苗子……”
顾忱晔知道为什么,言棘的手握不了手术刀,不能给人动手术了,进不了手术室的外科医生,即便学成出来,可以做的也十分有限。
他嗓音沙哑的问:“为了她小姨学的医?”
“嗯,手术非常复杂,没有医生敢接,即便有敢接的,成功率也不高,可谓是九死一生。”
“那她小姨……”
“过世了,大二刚开学就过世了。”
彭教授看着顾忱晔:“你是她丈夫,她既然能带着你来看我,肯定告诉了你她之前在A大医学院读过,她有没有跟你说当年为什么突然就不学医了?”
顾忱晔:“她退学的时候没告诉您原因?”
“告诉个屁,”彭教授一激动,连粗口都曝出来了,“我当时去了京都交流学习,等回来她都办好手续跑路了,怎么问都不说。”
厨房里。
师母也在问言棘:“你当初走了,老彭自责坏了,觉得是自己没关注到你的心理,才让你一时犯了糊涂,这两年每次想起都唉声叹气,那时候你到底是为什么退的学?”
“手伤了,医生说这辈子都握不了手术刀了。”
“……”沉默半晌,师母才叹了口气,“真是苦命的孩子,老天爷也是不公平,不过现在好了,你老公看起来是个有本事的,你们感情也好,前半辈子苦过了,以后就享福了。看他的反应好像不知道你小姨的事,被老彭这一说,现在肯定心疼坏了。”
“快要离婚了。”
“……”
眼瞅着要尴尬,言棘不在意的冲着她笑了下:“师母,没事的,我不难过,离婚是我提的,我恨他。”
第823章 我带你去精神科复查
信息量太大,师母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震惊得连手上的菜都顾不得摘了,她看了看淡定清菜的言棘,又看了看客厅方向:“你是故意带他来,让他听老彭念叨那些的?”
“来看您和老师是年前就定好的,他只是捎带。”
外面,彭教授还在唉声叹气,感慨言棘浪费天赋,没听见顾忱晔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心疼言棘,还是被念烦了不想搭理面前这个已经魔怔了的老头。
“你这是想让他心疼?”师母年纪大了,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脑洞,她好像明白言棘这么做的原因,又好似乎不懂,脑子里一团浆糊:“那你怎么不直接跟他说?你是当事人,描述起细节来肯定比老彭这个一知半解的人更生动形象。”
言棘看着手中洗了一半的菜,失神了片刻,随即温婉的笑了下:“有些事,从别人那儿听到,才更震撼。”
自己说出来,总有诉苦的嫌疑。
“……”
师母没说话,看向她的目光很是复杂,还时不时的瞥向她的手,她虽然不是医生,也没在医科院任教,但她丈夫在,退休前还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她深知手对他们这一行来说,有多重要。
这么有天赋的孩子,因为手伤一辈子做不了医生,真是可惜。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言棘轻声道::“师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不是,”她怕言棘多想,急忙否认,沉默半晌后又迟疑的发问:“你的手,是被你丈夫伤的?”
如果真那样,言棘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好在,言棘摇头了,她刚准备松口气,就听她道:“他前未婚妻弄的。”
“……”
汤早已经炖上了,其他的菜有言棘打下手,短短一个小时,七菜一汤就做好了,客厅里,彭老在和顾忱晔下象棋,正是杀得热血沸腾的时候,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会下象棋的,即便有,也是二调子或者没耐心,他已经好久没为了一盘棋这么费心过了。
他举着旗子,听见声音后抬头,就见言棘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小言,你这个老公找得好啊,棋下的好,情商还高,都说棋品如人品……”
言棘还没说话,紧跟在后面的师母就先开了口:“洗手吃饭了。”
她对帅哥的包容已经随着刚才厨房的那番谈话,消失殆尽了,这会儿看顾忱晔就像是在看一个混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有个那么狠的未婚妻,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彭老:“哎呀,你们先吃,我和忱晔下完这盘棋再……”
“我还不知道你,下个子能想半小时,一盘棋下完都能直接吃晚饭了,小言他们大老远的来,饭都不让吃,你看以后哪个学生还敢来看你。”
被妻子一提醒,彭老这才想起他们客人的身份,讪笑着放下手里的棋子:“忱晔,走,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接着下。”
自言棘出来后,顾忱晔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女人系着围裙,盘在脑后的长发已经有些松散了,两鬓有碎发垂下来,完全不似在京都时那般平直冷漠。
吃完饭,顾忱晔又陪着彭老下了两盘棋,最后快赶不上飞机了,才在两位老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告辞离开。
见言棘上车后就一直盯着窗外,以为她是想留下来玩几天,于是故作不经意的道:“这两天没什么事,亲戚那边爸妈去就行了。”
“嗯。”
顾忱晔等着她继续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男人被她的不上道气得心绞痛,长嘘出一口浊气,硬声硬气的道:“你要是不想走,可以留下来玩几天。”
言棘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不用。”
再多的,一个字都没有,要是没见过在彭教授家里时眉眼生动的言棘,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一副木头的模样,唯一生动的时候就是她开口刺人的时候,但是现在,他看着她这幅样子就觉得心头有团火在隐隐的烧。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顾忱晔偶尔咬牙切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