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短暂地不再去面对任何的死亡,短暂地不必再承担任何的责任。

即使短暂,也很好。

只要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可以仅仅作为“许越”而活着,活下去,向前飞去,也很好。

更何况……许越微微地侧耳,听见不远处的宋之澜正在翻着什么看,正有“沙沙沙”的书页被翻动的声音传过来。

又手动开了很长时间,直到飞行器彻底从A区平安地驶出,许越才将它调整为自动化行驶,站起身,朝着宋之澜走过去。

宋之澜已经没有在看书了,而是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屏上的电影。

许越将宋之澜旁边的几个椅子放平后,就将头往宋之澜的大腿处一放,整个人侧躺下去,也跟着对方一块儿看电影了。

他本来就有一米九几那般高,莫说躺下去,就是老老实实地坐着,那椅子前的空间都放不下他的腿。如今躺下,更是显得空间逼仄狭小。可是也正是这样紧凑又拥挤、还偏偏要挨在一起的时刻,会带给人难以言喻的心安与幸福感。

许越枕在宋之澜的大腿上,身体微微蜷缩,他感受着宋之澜身上温暖的气息,慢慢地起了困意,眼前的一切都变作模糊的幻影,时而放大,时而缩小。

电影的片头曲响起来,许越隐约望见显示屏上闪过一片白茫茫的光。

有些沙哑的女声台词响起来:“我……”

……啊,他知道了。是那部电影啊。是宝宝最喜欢的那部

他试图从这重如泰山般的困意之中清醒过来,好继续和宋之澜一起看下去。但有一双手却轻轻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睡吧。许越。”

“……”

Alpha的睫毛颤抖着扫过宋之澜的掌心,电影仍在继续播放。很快,宋之澜的掌心不再发痒,许越沉沉地睡了过去。乞额?⒋7??⑦玖貳?6壹

电影仍在继续。

十年一次的暴雪淹没过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凛冬的狂风席卷着天地万物,位于峡湾口的小木屋顽强地屹立在其中。

镜头拉近,在木屋之内,一个眼角有着细纹的女人站在窗前,长久地凝视着外面,她看着一座高大的山,神情恍然,仿佛进入了某种回忆中。

在昏暗教室内的最后一排,宋之澜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电影中的女人。他的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搭在那正把头放在他腿上、睡着了的许越的眼睛上。

多年前的昨日与多年后的今日相互重合。

疲惫不堪的许越仍喜欢枕在宋之澜的腿上,而宋之澜也仍会捂着前者的眼睛、为他遮蔽电影投射出来的亮光。

宋之澜坐在飞行器内,无声动唇,跟着眼前的电影与女主角,念出他从第一次看过后,就默默记在心中,不知念过多少遍的台词: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是宿命。”

“……每次任由自己贪婪地需要你,任由自己享受你所供应而正能满足我需要的爱……”

许越微微动了一下,宋之澜轻轻地拍了拍他。

“……就觉得自己像自杀飞机,快速俯冲的快感与浪漫热情之后,就是爆破的灰飞烟灭。”

女主角念完书中的话语,沉默下去。她坐在壁炉的旁边,悲伤地看向窗外。

这是她在这里等待的第五场暴风雪了。

第63章 | 56、老公,我给你口,好不好/他们都是很难直接说出爱的人

【作家想說的話:】

感谢小礼物~

感谢 来自司千兰送给我的礼物 草莓派42024-01-16 07:28:40

来自吃肉吃到饱送给我的礼物 鲑鱼餐62024-01-14 04:16:22

来自天照送给我的礼物 杯子蛋糕22024-01-13 12:43:13

来自司千兰送给我的礼物 草莓派42024-01-13 07:3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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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希尔一家世代生活在B区的神山脚下。

早在几个月前,希尔家的大儿子就被母亲喊回了家,说是几个月后会有贵客要来,让他不要再忙活小镇里面的酒馆生意,早点回家帮忙打扫屋子、清理驯鹿们的棚子。

大儿子不以为意,但拗不过母亲亲自来酒馆抓人,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回家了。

此刻里,他的母亲正在家里忙着生火煮汤。而他则不得不穿上家中颜色最鲜亮的衣服,牵着驯鹿与雪橇,站在指定好的白桦树林里面的某个位置,搓着手地等待贵客的到来。

“斯帕克斯,你可不能搞砸!”无聊下,他开始红着鼻尖模仿起母亲的话语,声音怪异,“‘你要是搞砸了,我就让你再也不能回那酒馆!’哼!再不能回去……”

他都想不明白家里也不差什么钱,现下又是最冷的季节,母亲怎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接待什么贵客?听说,还是从A区来的哼,A区。斯帕克斯无声冷笑,那群总是要将B区视作为是他们家后花园的、傲慢无礼的世家子弟们的聚集地。

他又低头看了眼时间,还差几分钟就要到约定好的时间,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斯帕克斯不耐烦地轻“啧”了声,原地打转,又蹦跳几下以便暖身。而站在他旁边的驯鹿眨了眨黑得发亮的眼睛,从睫毛上抖落下几片雪花。

“……妈的。”又过了一会儿,斯帕克斯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任何有人要来的迹象。就在他准备拉起绳索,牵着驯鹿不顾一切地回家之际

他周围的细弱的白桦树像是骤然受到无声的袭击,纷纷不堪重负地晃动起来,将浑身上下的积雪都震得向下坠落。与此同时,以他所身处的位置为中心,四周地面上的厚雪被一阵烈风吹得向空中刮去,这些雪粉便在他的头顶上旋转、飞舞,像是被龙卷风带得失去了重力,始终无法掉下来。

斯帕克斯茫然地张开嘴,哪里来的风?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发愣,直到冰冷的雪粉也飞入他的嘴中,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更加卖力地仰起头向白茫茫的天空望去。

犹如电影的开场镜头,身穿彩色衣服的人站在白桦林中,看着从天而降的飞行器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逐步地放大,而由它所带来的狂风则将漫天的雪粉吹得更加难以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