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下,师母就雷厉风行地“啪”一声把厨房门关上,完全杜绝掉宋之澜和许越进去帮忙的可能性。

宋之澜&许越:“……”

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挂,只是眨眼之间,却是已然夕阳西下,橘黄的暖光柔柔地从窗外撒进来。而在他们的另一侧,是文心夫妇正在争论煲什么汤更好。

竖耳细听,在这间房屋之外的长廊,也仍有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与笑声响起,下了班的人们在说着今日遇到的趣事或八卦,下了课的小孩们则背着书包“哒哒哒”地跑过去,嘟囔着“好饿”。一条在他们来时是显得那样普通寂静的长廊,现在却挤满了人声、锅铲声。

这些光芒这些声音萦绕着坐在沙发上的宋之澜,让他忽而感到少许的无措。

“好热闹。”他喃喃道。

每次来老师家,他都会留下吃午饭,却也总在晚饭前离开。即使是吃午饭,也常常是他坐在桌前翻看资料,一门心思地扑进去,很少留意外界的声响。

这里原来是这样热闹的吗?

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什么都也不必干、也不必思考地静坐着吗?所以直到今时今日了,他才能够猛然察觉到这里原来竟是这般的热闹。

还是说,是因为……

宋之澜不禁侧过头去凝视许越的脸庞他缓慢地丈量着这张他看了无数年,更感到无比熟悉的脸庞。

在很久以前,在他和许越都还很小的时候,许越的头发远比现在的要长,甚至发尾还会有些自然的卷翘,就连眼睛也会比现在的还要圆润得多。

那时候,许越会被同龄人骂是“灾星”,但他也偶然地听过几个同龄的女孩形容许越,说他是比洋娃娃还要洋娃娃的存在。

很拗口的形容。

但是洋娃娃是昂贵的。也是漂亮的。

宋之澜认为这个形容远比“灾星”适合许越。不,应该是说,“灾星”这个词根本不该与许越是有所关联的。

若是真的要说灾星……也该是自己更适合这个名号。

随即,宋之澜又转念想到其实无论许越的发型、眼型与身形,那些外形会随着其年龄的增长而发生怎样的大变化,唯一不变的大概也只有其是一如既往的不爱笑。

许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明亮些,眉心也会舒展着。笑得比较明显的时候,他能够看见许越那在唇缝里微微露尖的小犬牙。笑得不那么明显的时候,他就无缘看见那对小犬牙了。

那对犬牙摸起来的时候倒是还好,但是咬住他的指尖或后颈的时候,就总是能够留下显著的齿痕,带来鲜明的痛意,让那些伤口溢出血丝。

宋之澜不抗拒也并不讨厌那股痛意。

那是仅有他能够知晓的、明白的和拥有的。

恍然之间,宋之澜竟也真的慢慢地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了。

他并不是真的没有在老师、师母的家中留意过外面长廊的声响,也并不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过外面“很热闹”。

他只是……

在许越离开的这半年里面,他不分昼夜地看着文献资料,也常常在回到那个只有小财的家里,躺在那只有他的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并不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老师师母的家有多温暖,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外面很热闹。

他只是太专注于等待了。也太想念许越了。

就好像许越的离开也带走了他对于外界的某一种感知的能力。

“宝宝,”许越握住宋之澜的手腕,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宋之澜循着自己的手腕,看着那双手,又顺着这双手,看向手的主人并与那双眼眸对视。他们挨得极近,以至于他还能够看清许越眼中所倒映出来的自己。

见宋之澜始终没有说话,许越便抬手想要去摸前者的额头,“不舒服吗?是不是昨晚着”

余下的那个“凉”字还没能说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唇角一热,这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轻吻。轻得像羽毛挠过,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在短暂地亲吻过一下许越的唇角后,宋之澜犹豫地看了眼厨房的门,很快地就又重新低下头,拉着许越的衣服,让对方也微微低头。

他极快地与许越接了一个只是唇瓣相贴的吻,但那呼出的气息却是颤抖的,带着潮湿的热意。起蛾群????七玖贰⑥?壹

许越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蓝眸微缩,愣着没有说话。

宋之澜很少会主动亲吻他。

更何况是在这种师长们随时能留意到他们一举一动的地方里,这样主动地亲吻他。

不过是一瞬之间,许越的心跳如雷。

他看见他的爱人嘴巴一张一合,正在说着些什么。

“什么?”

宋之澜有些无奈地笑起来,双手托住许越的脸,恶作剧般地捏了一下,该用力时却又松开了力度,最后也只是像揉团子那样,很轻柔地揉了Alpha的脸。

“我说”

许越的身体正对着宋之澜,他所坐着的位置是迎光的,而宋之澜则是背光坐着。

远在天际的最后一缕落日光辉,就像心电图上起伏的曲线,它们具象地在宋之澜的发丝、肩头和手指上雀跃地跳动着,与许越的心跳声趋向于同步。

不知何时又涌起的风,将阳台上的茉莉花香再度带到他的鼻端。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许越眼底永恒的、再不褪色的一瞬间。

“我很想你。”

橘金色的光辉向后退潮离去,宋之澜轻轻地扣住许越有些发抖的手,他拉起它,放在唇边,啄吻着这双在前线时能握住千斤重的剑刃,却在此时毫无反抗之力的手。

他抬起眼,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很想这样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