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的时薪,算是北京这边比较合适的模特价格了。”

先穿袖子的江尹一将头钻过领口,他向青年方向抬了下下巴,显然是想给他俩搭桥,“你跟我朋友说吧。”

青年知道江尹一的心思,微微一笑,“明天?行啊,我明天一定带他过来。”

等三人出了这个位于海淀的工作室之后,江尹一就打算走了,戴耳坠的青年走到江尹一前面拦着,“别急啊。”

打着夹板的弟弟递话,“你帮这么大忙,我哥今晚高低得请你吃顿饭。”

“对啊!”

江尹一在北京也只有住酒店的份儿,就答应了两人。在去他们说的安定门内大街吃正宗老北京炒肝儿路上,戴着耳坠的青年摸了摸耳坠,侧头看他,好像随意一样的问道,“诶对了。”他好像不知道怎么说,‘嘶’了一声后,将那张又正又邪,有那么点儿矛盾的脸凑过来,很正经的与江尹一对视片刻后,噗嗤一下笑了才说道,“你女朋友是不是特漂亮啊?所以你才看不上她?”

“我没女朋友。”

江尹一话音刚落,手上打着夹板的青年也凑了过来,“这么渣啊,刚落地北京就约?”毕竟江尹一身上那‘激战’的痕迹太新鲜了。

江尹一又扭过头看他。这俩真是土生土长北京人,在街上一左一右的在江尹一身上走着,喱,那派头!跟从前那提笼遛鸟的八旗子弟似的。

“是啊。”在两人的视线中,江尹一漫不经心承认道,“就这么渣。”

第39章 腐烂的果实·X·北京线【下5】

用老式的敞口碗装的炒肝,黏黏糊糊,散碎的蒜末与破开的肠肝混在一起,卖相上实在算不得好。

一只胳膊还打着夹板的青年,将托盘里的炒肝端出,亲自给江尹一推过去,“这里面的肝肠,真的,你嚼了只有香。”他是真打小在北京大院里长大,论吃,没有人能比他找的地方更正宗,更地道的了。什么嘉里,王府都是扯的,他们平常带人去那纯粹就是个表面排场,真朋友才会往这儿引。

他哥也是这个念头哇,但那炒肝儿是啥?猪大肠猪肝,这埋埋汰汰一锅,会吃的爱吃,但若人家不爱吃呢?请顿饭往这引,跟他吃不起似的!

“你要不吃内脏,我们换个地儿?嘉里?王府?你随便挑。”

他话音还没落,江尹一已经端起来喝了一口,边品边回他,“我没忌口。”这东西确实蛮香,肝嫩肠脆,加上黏的嘴巴都张不开的淀粉收的汁,确实有特色极了。

“挺好喝。”

弟弟没想那么多,见他也喜欢眉飞色舞,“没骗你吧?这地方可是我的严选。”

江尹一竖着拇指褒赞,“有空来武汉,带你们喝藕汤。”他也不显得敷衍,显得假,这么又贴着边儿喝了一大口。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哥哥,见江尹一这么不拘,看他那眼神儿也越发透出点欣赏来。

用白瓷碟盛着的门丁肉饼也端了上来,皮一戳破,喷香。三人就这么头碰头的坐在一块,吃的开心的时候弟弟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有些不太想接的样子,转手把手机递给了正在吃炸灌肠的哥。

“谁啊?”

“你自己看。”

脸上本来蛮轻松的表情,在看到来电人时有些凝固,甚至明显的透露出不耐烦,不过因为江尹一看过来,他拿舌顶了顶腮,还是露出个笑,“你先吃,我接个电话。”

等几分钟后他回来,弯腰箍住还在吃肉饼的弟弟的肩膀,对江尹一说声‘不好意思啊,我们得先走了’,说完他几乎是把弟弟从座位上夹起来,“走了。”

被夹起来的弟弟不高兴,扔下来的筷子跟砸似的,“丫的,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他想到被他请来的江尹一,马上又笑嘻嘻,“这顿饭不算,下回给你补上。”

看着兄弟俩离开,江尹一一个人坐着直到吃完才起身离开。

高及喉结的灰色高领下,用灰色的丝巾松松打了一个结,收在宝蓝色的丝绒礼服下。

在下午穿着印花坎肩五分裤,满大街遛的青年,此刻站在偌大的衣帽间里,对着镜子整理袖扣。寸头,绿松石耳坠,在这身处处透露着显贵的穿着下,变成了一种不流于俗的矜贵。

他弟坐在沙发上,还在被管家好声好气的哄因为被叫回来他置了半天气,不肯换衣服,加上胳膊上有伤就更没人敢动他了。礼服,鞋,全都挑好,搭好放在旁边,他还跟个大爷似的。

还是他哥看不下去,过来踢了臭着脸的他一脚,“赶紧换,早点去了早点颠儿。”

“你跟奶奶说我不去,你就说我腿也摔伤了不能动。”

“你自己打电话。”

就这一句叫他偃旗息鼓,垮着肩膀站起来,叫家里的保姆跟管家忙前忙后的伺候他穿衣服。

这俩宝货,身份真还不一般一般的谁会有这几百平的衣帽间啊,更不说那充做家具的清蝠寿纹的太师椅,红木螺钿屏风了,懂行的人一看全是明清留下来的古董,还都不是民间能有的那种古董。

两人啊是邹良锦的孙子,邹良锦是谁?那真是北京城顶有名的一号人物,一生奉献政绩无数,连儿子也不一般,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去了,只留下这两个孩子叫她抚养。

这两人一个姓邹,随邹良锦,叫邹悼鹤,一个姓闫,随随父姓的儿子,叫闫轩颂。她虽然没有让孙子涉政的心,可她的身份,邹家的地位摆在这,就注定了这俩一生伴随煊赫与不凡。

换好衣服的两人从衣帽间转个弯就进了车库,一辆白色的幻影,一辆黄白拼色的曜影已经开出来了,等在车旁的司机躬着身为两人拉开两扇车的车门,两人神色淡漠的坐了进去。

第40章 腐烂的果实·X·北京线【下6】

歪斜的黑色的抓夹中,跑出许多细碎的绒发。背对着桌子的女人,正握着雕塑刀在已经成型的头像肩颈刻划着。

进来只看到她没看到江尹一的两人心里一咯噔来晚了?

“南隅,这么快就弄完了?”可頼銀蓝

也是听到他们声音,女人拧眉回了声,“等”会。

两人知道她这种搞艺术的人的脾气,不再做声。

泥胚已经成型,在几千刀的刻划下身体已经有了逼真的人的肌理,除了往上的五官只塑出

大致轮廓,由内里的金属支撑起的站立的身体和下垂的双臂已经修的十分精细了。

很健康,很年轻的肉体,在等比例缩小之后赤裸的站在桌子上。

刚用刻刀游刻还有些粗糙的胯部表面,被细腻的指腹一点一点揉平,两人看着这尊全身的塑像,一时都有些失神。

差不多完成这部分工作的女人松了口气,这才回两人,“你们今天怎么这时候才来。”她也是打大院里长大的,虽然没邹悼鹤、闫轩颂这两兄弟那么家世显赫,但也算名门之后了。只北京城可不兴搞特权,你家财万贯,他政府高官,那又怎么样,王城脚下牛逼的多了去了。胡同里可不只是名人故居,那是真有史书留名的名人之后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