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
这种离谱的狗血剧情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在分局上演一出,陆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闻言放下手里的机械小闹钟,推开凳子站了起来,说道:“我过去处理吧。”
楼下原本在争执的两拨人已经被分开了,跟着主角过来的“氛围组”被留在大厅,两个值班民警在挨个询问情况,而当事双方已经被安排进了两个不同的调解室,暂时冷静。
陆野从值班同事那接过笔录,一边翻着一边进了一号调解室,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屋里有个男声语气微妙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野?”
陆野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来人,目光触及的一瞬间,他就微微皱了皱眉,眼神瞬间冷淡下来。
这世界真是小到离谱,陆野想,他处理个警情都能遇见垃圾箱里的前男友。
“孙林?”陆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原来是你啊。”
他说着翻了翻手里的笔录,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说道:“几年不见,你还是死性不改又骗个姑娘不说,还跑出去找人约炮?”
“你在这工作?”孙林被他说破丑事,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他又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紧走几步上前来,走到陆野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哎,早知道你在这呢好歹也是旧相识,帮帮忙。外面那疯婆娘非说是我动的手,明明她哥也动手打我了,我充其量就是个正当防卫。”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借着动作的遮掩顺势要往陆野兜里塞,被陆野一把隔住肩膀,挡开了。
“少来这套。”陆野说:“你最好老实点,这点事你说了不算,女方说了也不算等着调查结果和验伤报告吧。”
孙林自己理亏在先,闻言啧了一声,顿时急了,急切道:“你既然负责这案子,就不能给通融通融吗?”
陆野心说寡廉鲜耻的人真是走到哪都刷新人下限,当年他认识孙林的时候,对方还能装得人模狗样,结果现在几年不见,他居然已经混得这么不要脸了。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可以帮你通融,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陆野语气很冷淡,公事公办地说:“我跟你认识,按理来说得避嫌,你有什么案件上的情况就不用跟我说了,跟之后来问话的警察说吧。”
他说着合上手里的笔录,转身想去楼上换同事下来,但还没走出一步,就被孙林紧随其后地一把拉住了。
“我告诉你,陆野,我今天到这个地步都他妈是你害的。”孙林的表情冷不防狰狞起来,他像是终于撕下了脸上那层友善的皮,整个人显得有点恶毒。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当年他妈的要不是你搅和黄了我的婚事,我至于又丢工作又丢脸,找外面这个母老虎吗?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帮我摆平,你小心我把你的事儿都特么给你抖搂出去。”
“我?”陆野哼笑一声,问道:“我什么事儿?”
“你自己心里清楚,同性恋可不好听。”孙林威胁道:“你们公职人员都在乎名声,你别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
人总是以己度人的,陆野懒得跟他纠缠自己在不在意这件事,闻言皱了皱眉,一伸胳膊挡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下午还得去趟看守所押一趟犯人,没工夫跟他纠缠,随口跟同事交代了一声就走了,浑然不在意孙林的威胁。
倒是同事知道了这件事,活像是想拉着他一起看人渣倒霉,一下午都在兴致勃勃地给他同步处理结果。
“啧,他女朋友真是个狠人,当机立断。”同事的消息一条条地蹦出来,说道:“咬死了要告他,调解起来就一句话,就说是他先动的手。。”
“那挺好。”陆野回复道:“恭喜又一个姑娘逃离火坑。”
“倒是他一直闹腾,咬死了是互殴,但又不肯调解,非要见你。”同事说:“一直在大厅里吵吵嚷嚷的,领导都下来问了好几回了。”
“没事,让他闹去吧。”陆野不甚在意地说:“闹过了你们该拘就拘好了。”
陆野没拿孙林当回事,回完了消息就把手机一揣,照旧忙自己的去了。
押送手续繁琐,陆野在外面一呆就是一下午,等到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将将擦黑了。
他开着车想往回走,刚走到半路,同事就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顶掉了导航页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同事开门见山地说:“齐老师来了,跟那流氓撞上了。”
陆野心里一紧,下意识点了一脚刹车,皱眉道:“这怎么撞上的?!”
“齐老师来接你下班,结果那波人还没调解完,正好撞见那流氓在调解室里骂你,说你打击报复,偏向另一方。”同事的语气有点无奈,说道:“结果他当时就急了,非要去跟人理论,我当时想拉他来着,结果硬是没拦住。”
陆野:“……”
陆野知道齐燕白一直对他很不错,但齐老师平日里和风细雨,被难缠的学生家长骂到头上都不还嘴,陆野一时间很难想象他替自己出头的模样。
何况孙林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流氓人渣,脸不要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什么话都敢说,齐燕白脸皮又薄又不会骂人,陆野实在担心他吃亏。
“拦不住也得拦啊。”陆野语气有点急了:“他又不会吵架,万一跟那流氓一句话没说好,对方动手怎么办。”
“你快快”陆野一打方向盘,就地调头,抄了条不堵车的近路,嘱咐道:“你快把他拉出来,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哎,还是等你回来自己拦吧。”同事无奈地说:“齐老师好像拿你当霜打的小白菜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急的模样。”
第36章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齐燕白进门的时候,调解室里闹得正凶。
伤情鉴定报告还没出来,报案的两拨人留在分局不肯走,孙林以一当十,一边嘴硬咬牙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一边又说对方也动手了,自己也要求去医院验伤。
公安局一天到晚总会遇上那么几个胡搅蛮缠的,齐燕白也没太在意,只想着接了人赶紧回家,但他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孙林越骂越难听,有值班民警去维持秩序,他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作势威胁着要录像发到网上去。
正赶上下班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齐燕白让开门口的位置往里走了几步,下意识往调解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事,那就是一流氓。”
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笔录从楼上下来,见齐燕白往里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咱们这都有全天的监控,就算他录像也不怕什么。”
“那也影响不太好吧。”齐燕白轻声细语地说:“怎么不控制一下呢。”
“嗐,跟流氓哪有道理讲。”同事耸了耸肩,说道:“让他骂去吧,等伤情报告出来,调查结束,他可能就骂不出来了。”
正说着话,孙林的声音就猛然拔高,大约是值班民警拒绝同意他去验伤,所以他骤然恼羞成怒起来,嚷嚷着要举报陆野,非说他跟自己有过节,于是这群警察也在办案过程中偏向另一方,跟那群人合起伙来欺负他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弱势群体”。
齐燕白身上就像安了个陆野雷达,一听见他的名字眉头就紧皱起来,顿时心头火起,下意识转身往调解室走。
齐燕白知道,他对陆野有一种近乎天然的独占欲,这种独占欲甚至比喜欢更高一层,隐约形成了一种病态的保护欲望。他厌恶所有一切泼到陆野身上的脏水,也讨厌有人莫名其妙地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