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1)

“是啊……”封野扭过燕思空的脑袋,用力吻住了他的唇,那是一个热情到滚烫的吻,足以融化冬日的严寒,俩人热烈而粗鲁地舔舐着对方的唇瓣、勾缠着对方的舌头,像是要一股脑地将那份渴望倾注于这一吻之中。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彼此眸中那燃烧的欲火是他们眼中唯一剩下的风景。

封野抚摸着燕思空冰凉的脸颊,轻声道:“外面太冷,进屋吧。”

燕思空搬过去尚不足一个月,屋内的陈设和被褥之类的杂件都留在了这里,这间朴素的屋内,留有他和封野无数次深夜密会的回忆,即便是再奢华的大宅院,在他心目中也不及这里一星半点。

屋内早已烧起了炭火,炉上还温着酒。

燕思空脱下棉袄:“你早就来了?”

“刚到。”封野拿起酒壶,给俩人倒上酒,“你没少喝酒吧?”

“还成。”燕思空举起杯,“那些酒,怎么能跟你的酒相比。”

封野挑眉:“哦,我的酒好在哪儿?”

“好不好,不在酒,在人。”燕思空盈盈注视着封野,轻声说,“我有些想你。”

封野心中亦是十分触动,他拉着燕思空坐到他怀中:“我也想你,我们明明就在一座城池之内,见你一面却这么难。”

燕思空安心地靠进封野的怀里,与他碰了碰杯:“我们不会一辈子如此的,也许很快……”

“嘘。”封野亲了亲他的面颊,“今晚我不想谈‘正事’,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个年。”

燕思空饮尽杯中酒,率性地将杯子随手一抛,转身搂住了封野的脖子,将他压倒在榻上的同时,重重堵住了他的唇。

俩人一边亲吻,一边拉扯着对方的衣物,心中那份强烈的思念,时时像一头将要冲破牢笼的野兽,需要用全部的意志去压制,那种苦涩又满怀期待的滋味儿,没尝过的人一辈子也难懂。

“空儿,我也想你,好想你。”封野在燕思空那温热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串串吻痕,口中忘情地呢喃着爱语。

燕思空的五指穿梭于封野浓黑的发间,长腿勾缠着那劲瘦有力的腰肢,他拼命地贴向封野,仿佛恨不能与其融为一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彼此,才能暂时忘却前后无边的黑暗。

他们尽情地交融,在无上的、极致的快感之间,感知着对方,并更强烈地感知自己,那种灵肉结合令他们体会到了无法言喻的安全与满足,似乎只要怀抱着彼此,就无所缺憾、也无所不能。

第139章

过年期间,燕思空几乎一天也没得休憩,大多耗在了互相拜年、走动上。

他还抽空给沈鹤轩回了一封信年前刚刚收到的来信。信中先是说说自己在地方的事务,感叹某些吏员的不作为,以及自己的志向,然后又感谢燕思空对他妻儿的照料,并拐着弯儿地说家书中看似一切安好,不知是不是妻子报喜不报忧。

燕思空感到好笑,他猜沈鹤轩定是绞尽了脑汁,想要用最精炼的词句将自己对妻儿的思念与担忧尽量抹淡,对于沈鹤轩这样严于律己、公私分明的人来说,确实是难以启齿的。

其实沈鹤轩也可以带上妻儿赴任,但小公子尚在襁褓,经不起旅途劳顿,再三考虑,才将母子二人留在了京城。燕思空觉得他这个决定十分明智,即便在京师,这一家人也过得十分清贫,何必还不远万里带着妻儿去地方受苦。

回信中,燕思空照例安慰、夸赞了他一番,说颜子廉和同僚们都很挂念他,陛下亦对他寄有厚望云云,而后说了说沈府的近况,叫他安心。

对沈夫人母子,平日赠些吃穿用度是很寻常的,沈府上有什么活计,也都是燕府派下人去干的。

燕思空知道沈夫人是外柔内刚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和沈鹤轩这般契合,所以他从不亲自去沈府,免得有损她清誉,送东西也很讲究,一般是做好了饭菜点心,给她拿上几样,不直接送米面菜肉,缝制好的幼儿衣鞋,隔三差五让府上的绣娘送去一两件,说是给未来的小主人练手的。

沈夫人蕙质兰心,便时而帮下人们写写信、润润笔,作为回报,自沈鹤轩离京后,燕思空自认将她们母子照料得不错。

他就是要沈鹤轩欠他这份人情,这个脾性极难相与的旷世之才,谁也没笼络成,甚至招了不少人讨厌,只有他一直做低姿态、谦恭礼让,才和沈鹤轩成了朋友。

他设想着,有一天陈霂登基了,这个人会是治国的良才,当然,要在他的掌控之下。

七日的年假眨眼就过去了,按大晟律,吏员平日是“五日一休沐”,仅在过年的时候可以连休上七日,但这七日大多比当值还要累,相互之间的礼尚往来不仅耗费不少钱财,也令人身心俱疲。

而对于燕思空等人来说,这七日更是十分煎熬,因为他们知道,谢忠仁在这七日里,肯定没闲着。

他很快听到消息,只针对封剑平一人的京察正式开始了。封剑平需先“列题”后“引见”,列题便是根据吏部给出的内容进行回答与阐述,多为政绩相关,吏部要以笔录下每一个字,呈交内阁和皇上,再由皇上亲自“引见”,聆听圣训、回答主疑。

当封剑平做完的列题送到内阁时,颜子廉就会发现,列题与事前审核过的那一版有所出入,而刘岸不可能胆敢亲自改动列题,此举必有皇帝的授意。

在每一位内阁首辅的为官生涯中,都无可避免地要碰上几次皇帝越过内阁发号施令,这虽然有违律法,但天子本人就是法,也莫可奈何。皇帝本人是知道轻重的,滥用皇权必会招致不良后果,所以在这一点上也很谨慎,若事情不大,内阁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之则可能遭到群臣的抵制,比如当年立长立爱的储君之争。

对于眼下这事儿,便应该算作前者,就算颜子廉当真觉得不妥,也该私下与皇帝商议。

所以当颜子廉在早朝上声色俱厉地弹劾刘岸时,不仅仅是谢忠仁傻了眼,昭武帝也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因为颜子廉此举,是在公然指责天子滥权虽然他没有一句是指向昭武帝的,但群臣心中明镜一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事令人惊异的地方在于,谁都知道昭武帝不占理,但颜子廉在早朝之上公开揭示,置皇帝颜面于不顾,根本不该是一个宦海沉浮四十余载、老谋深算的内阁首辅干得出来的,这无异于自掘坟墓。而且,刘岸与颜子廉之间没有过节,也并非阉党一派,颜子廉突然之间想要他的命,未免太过冷酷,亦不是颜子廉一贯的行事作风。

颜子廉当场拿出内阁票拟和昭武帝批红的文书,证明封剑平的列题被私自篡改,指责刘岸假公济私、胆大包天,以有失实据的列题刻意刁难功勋名将,按律当斩。

刘岸吓得伏在地上,他无法辩解,只能微弱地求着昭武帝“明察”。他无法反驳颜子廉的指责,但也不敢把谢忠仁供出来,倘若昭武帝真要拿他做替罪羊,出于歉疚多半也就革他的官,可他若乱说一句话,老命可就没了。

燕思空听说,那日昭武帝极其羞恼,面对颜子廉和诸多大臣的抨击,无奈之下,只得将刘岸先下了狱,说要“彻查此事”。

虽然事情在循着颜子廉的计谋走,但燕思空却愈发忧心忡忡,如果说当年储位之争,让昭武帝对颜子廉心生不满,那么这一回,颜子廉是彻底将昭武帝得罪了,他不仅让昭武帝大丢颜面,还坚定地表明了自己对封剑平的庇护之心,此举算是破釜沉舟了。

只是,就算他们除掉了刘岸,扳回一城,只要昭武帝削弱大同之心不死,这场不见血腥的较量就远没有结束。

此案没有什么悬疑之处,真真地证据确凿,刘岸心灰意冷,很快招认是自己一时糊涂,拿错了列题。

如此荒诞可笑的借口,却被从上至下的接受了,毕竟没有人关心他究竟是怎么“拿错”的,昭武帝革了他的官,让他回家种地去了。

在一个暖阳高照、春雪融化的日子里,这个统领吏部四年,可谓无功无过的吏部尚书,萧瑟地举家离京了。

由于去年的京察刷掉了三个吏部的官员,人员本就吃紧,刘岸一走,吏部左侍郎立刻走马上任,燕思空也顺理成章地升了官,成为正五品的郎中。

看似颜子廉赢了一招,可朝堂之上,昭武帝对其态度明显有变,在接下来的近一个月里,内阁票拟后呈递上去的奏折,有一半都被否决了。颜子廉亦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深知若自己现在出错,恐怕回天乏力。

封剑平亦用原先的列题完成了京察,哪怕昭武帝有意刁难,浮上水面的也都是小过,实在不足以成为大动干戈裁军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削减大同军备一事再次被搁置了,只是封剑平年前年后已经两次上书要求返回大同整顿军务,均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