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离开季游月的房间,决定开始模仿。

首先是外貌。

镜子映照着卿烛如今的面容,他的外貌定格在二十八岁,比起大学时期,多了些成熟。

他淡色的眼瞳打量着自己的样貌,其中只有审视和测量,等将每一处细节都记下,每一个需要改动的地方都了然于心之后,卿烛微微闭了闭眼,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大学时期的面容。

准备妥当后,他拿起一柄小巧锐利的军刀,对着镜子,像一个严谨的雕刻家雕琢大理石般,雕刻自己的血肉之躯。

其实直接换成过去的自己要来的更简单些,但卿烛却感到一阵烦闷,宁愿麻烦些,也不想使用那个简单的方式。

改动比重新创造来得更难些,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在卿烛面容的每一处都留下了痕迹。卿烛没学过雕刻,自然选择简单的方式,他有条不紊地削掉自己的五官,剥去皮肤,猩红的鲜血流下,打湿地面,和红色的肌肉相互混合。

脸型还有些不对劲,卿烛仔细比对,一点一点削去多余的部分,刀刃划开血红的皮肉,还原出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精准到分毫不差的形状。

肉白色的皮肤在血红的肌肉上方生长,覆盖住柔嫩的肌理,皮肤覆盖了整张面容,镜子里倒映出一个沾满了血迹的无面人,卿烛回忆着记忆中过去的自己,前进一步,用尖锐的刀刃细致地雕刻自己的五官。

眼睛,鼻子,唇,一点一点,仔细雕琢,像是临摹画作的学生一般仔细,有时雕刻错了,皮肤便再次长出,能够让卿烛一次又一次地雕刻。

细碎的血肉一阵一阵地往下掉,流进洗手池的出水口,落进黑黢黢的管道,卿烛不在乎下水管是否会堵塞,花了很长时间,雕刻出了和自己大学时期一般无二的面容。

浴室里充满了腥气,就连光滑的镜面上也溅上些许鲜血,顺着重力流下,变成几条干涸的血线。

卿烛放下刀,打开水龙头,哗哗流出的清水冲掉残留在洗水池里的碎肉,卿烛俯下身,用冰凉的水清洗了自己崭新的面容。

然后他洗去身上的血腥,换上相同的衣物,再度站在镜前,模仿复刻记忆中自己的每一个表情。

唇角上弯的弧度,肌肉移动的方向,眉峰是否挑起,五官怎样配合。他都一一演练过去。

卿烛做了充分的准备,像做实验前的研究员,一丝不苟的将所需的原料称重摆放,按照顺序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戴上了假面,模仿过去的自己,在黑夜到来后推开顶层的海景房。

这样总可以了吧?

季游月正坐在吧台边喝茶。

听到门响,他冷漠地抬起头,朝走进来的卿烛望了一眼。

卿烛不喜欢他的目光,但转念一想,这只是刚开始,等一切结束后,季游月就会恢复正常了。

他提取记忆中的经历,开始像个复刻过去的AI一样行动,他机械地行动着,季游月冷漠地观看着,时间一分一秒,一天一天地过去。季游月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除去厌恶,增生的是对非人生物的恐惧,对异类的排斥。

有些惊吓是一点一滴积累的,像悄无声息的雾气,包裹着你,逐渐浸入你的心底。一开始的愤怒和留恋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日益增生的恐惧却越积越多,像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蔓延到全身。

卿烛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举止在正常人类眼中是多么的惊悚可怖,他一步一步,复刻了每个细节,一丝不苟,严格对照,连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他像个伪人,惨白的面容随着需要变换出各种表情,诱引出恐怖谷效应。季游月在他身前,听着对方一字一句复述“猫咖里的猫”,第一次听时的轻松和愉悦转变为淡淡的寒意。

这是出自生理本能的反感和恐惧,季游月用理智强行压制,但从踏入这个副本至今,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的认知到:

眼前这东西,不是人。

季游月遵循着自己构建出的作家人格,合理的往下发展:

当卿烛伸手抚摸他时,他会颤抖着接受,当那双冰冷的手掌滑过季游月的皮肤时,经过的地方会冒出细小的鸡皮疙瘩,但季游月不会反抗他,而是温顺地任由抚摸,卿烛发现事情的发展出现了偏差,和他预想的有些不同。

季游月开始变得安静,对卿烛主动发起的互动感到胆怯,但也会给予一定的回应。他身上充满着尖刺的爪牙不见了,变得更加顺从,卿烛对这一意外感到疑惑,但同时开始对季游月的回应感到着迷。

等到模仿结束的那一天,卿烛没有得到预想中温柔的季游月,但他获得了一个更加顺从的季游月,其实对他来说不算很坏,他有点满意。

卿烛依稀记得,在人类的感情升温定义中,有一个类别被称为“日久生情”,两个人类实体在和谐共处一段时间之后,彼此的感情会缓慢而匀速的上升。

现在季游月很乖,他很满意,他们之间没有冲突,可以和谐共处。

按照人类总结出的规律,他们会“日久生情”的。$??浭薪??零妻玖⑧??⑴巴?

卿烛重新拥有了漂亮的洋娃娃,他脱掉季游月的衣服,抚摸被布料掩盖着的柔软肉体,季游月怯生生的回应,他的手会环上卿烛的脊背,接吻时也会分开唇舌驯服的接受。被掰开腿压在床上侵犯时也只是的安静的承受着,间或因为受不了过量的快感轻微哭泣,不再试图逃跑和反抗。

季游月思绪还算清醒,但人是容易被环境影响的生物,为了保持自己的理智和清醒,他会在稍有空闲的时候进行复盘和对现实世界的回忆。以免自己被彻底拉入漩涡。

卿烛把恐惧带来的顺从当成自己试验成功后得到的乖巧,当成爱,他有点陶醉其中,逐渐忽视了季游月眼中越来越深的阴霾。

他读遍了季游月身体的每一寸,把对方条件反射的呻吟当成甜腻的喘息,掰着腿根,分开季游月的双腿一次又一次地插入,在对方身上留下不深不浅的印记。把人类对非人之物的恐惧顺从当成了情感的升温,他往季游月肚子里灌精,直到对方小腹鼓胀,白腻污浊的精水从对方腿间淌下,强奸在他的认知中变成了鱼水之欢。

他们是两厢情愿的,卿烛想,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快乐和满足。

他沉溺在他从未得到过的幸福中,过去对季游月的恶意渐渐在对方的听话和乖巧中消弭了。

季游月欠我的,但他现在很听话的在还债,所以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他欠的债很多很多,多到一辈子都还不完。

所以他永远都得还。

海上刮起了风暴,游轮开始跟随风浪起伏,吊灯开始闪烁,忽明忽暗,在度过一段淫糜的交缠时光后,故事开始接近尾声,卿烛松开环绕着季游月的手,准备开始履行自己主角的义务,参与构建第一个短篇故事的结尾。

他将游荡在船上的许多“自己”杀死,动作迅速,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将尸体堆积到游轮的剧院中心,电力供应开始不足,摇晃的空地上,卿烛熟稔地拆下血肉,取出白骨,制作离开本篇故事的行舟。

季游月依旧留在顶层的卧房中,连日来高强度的性交让他的体力基本耗尽,卿烛像对待一个漂亮的性爱玩偶那样对待他,性质一来就要把他拽上床,季游月的双腿几乎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他摇摇晃晃地下了床,扶着桌面望着窗外汹涌的浪涛,拧着眉思考。

他的身体被情欲彻底浸润,站得有些艰难。

其实到目前为止,他的处境已经能算得上安全,只要保持现在的情状,他不会有生命之忧。

如果他真是那个被硬生生扯进这个世界的所谓作者,他到现在就已经该满足了。

毕竟命保住了,虽然要吃点苦头,但总归能够活下去。

但季游月没忘记这是个副本,他也不是什么作者,他是求生游戏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