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鸟儿回到他的肩膀,浅眸于灯火下流转,“请娘娘安。”
江蛮音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只觉得握到一块冬日冰。
与此同时,薛止偏头淡淡一瞥。
看到那抱着官袍,立在一旁的修长人影,清清冷冷笑了:“苏大人。”
苏临砚回眸望他,松垮垮一件暗纹雪白中衣,腹上沾血,眉眼却不动,像玉面修罗,“监察院差事不利,惊扰皇家,该当受罚。”
薛止眼中薄光一闪而逝,“刑尚可讲,要如何责罚。”
“杖责、流放、贬为平民,掌印自可三选其一。”
薛止嘴角笑意越发冰凉:“咱家本就是微末之身,贬无可贬,刑尚要是实在怪罪,我只能在这让你消消气儿。我有个法子,比杖责流放更让人舒畅。”
他伸起手臂,指根微动,只见人群中亮起道转瞬即逝的雪亮刀光,有个护卫已人首分离,脑袋在草地咕噜噜滚。
薛止听到这声音,漫不经心笑了:“呈给苏大人,好好检查一番。”
苏临砚已见过薛止的作态,瞧着那带淋淋血肉的人头,容色不乱,波澜不惊,含着淡淡嘲讽,“掌印好手段,称得上,治下有方。”
薛止冷眼盯着他。
然后剔透浅淡的眼珠一转,一动不动,眼瞳在灯下出奇的亮。
他看着江蛮音苍白的脸,像在观察她的表情。
江蛮音忍无可忍,咬着牙,用只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薛止,够了!”
薛止语调淡淡的,跟她说笑似的:“怎么,娘娘闻到血味,不高兴了?”
她唇角干裂,已经没力气再跟薛止吵,只道了一句,“别再闹了。”
薛止越阴暗放肆,心狠手辣,便衬得跟监察院为伍的她,是一样的蛇蝎心肠,是杀人不眨眼,满身鲜血的怪物。
她不愿意让苏临砚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薛止哼笑一声,把她请上马,他手擎缰绳,一行人纷纷簇拥收拢,隐没进山林,向山顶寺院前行。
他们在密林深处梭行,雀鸣啁叫,鸦飞扑棱。
江蛮音披上锦衣卫送来的厚毛大氅,往后看了一眼。
他似乎累极,长睫微垂,眼半阖着缀在后头,一张脸苍白泛青,像被冰雪覆了面,雨丝还在落,腰上血迹晕了一大片。
江蛮音担心极了。
苏临砚中了刀伤,又整夜未睡奔波,还背着她走那么久的山路,再加上风雨侵袭,情况应该很严重。
越想越心焦,江蛮音弯下身子,朝薛止慢腾腾开口,“本宫要找郎中来。”
薛止执灯牵绳,却没回应她的要求,而是冷冷一笑,“江蛮音,你再敢瞧他一眼试试呢。”
他眼珠凉浸浸的,那颗红痣像毒蛇的眼,也像蝎尾针尖。
“你不怕我就地杀了他?”蓮载缒薪请连鎴輑八伍肆浏???⑷〇
江蛮音身上汗毛一炸,脑中哄哄腾腾,莫名的直觉和害怕在她心里纷纷穰穰,几乎瞬间,她嘴里吐出了冷硬的词。
“你敢”
第041章 | 0041 41.咱家又不是第一次肏你了(微h)
薛止将灯扔在地上,转眼就被马蹄踩灭,火光乍熄,他翻身上马,长鞭狠狠甩在坐骑上,骏马扬蹄,飞溅起一片青泥洼水。
他将江蛮音牢牢桎裹在怀里,在她耳边狠狠道:“小贵妃,你说咱家有什么不敢的?”
江蛮音在马背上颠簸,心脏狂跳。
她平复自己的呼吸:“薛止,没道理的,你和他针锋相对也就罢了,你们是政敌,可你的政敌多了去,难道上至九卿下至翰林你都全要屠了不成。”
“江蛮音,别再摆出这副置身局外的姿态。”薛止语气危险黏腻,让人毛骨悚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蓮溨膇新請连系峮捌⑸肆??62陆四o
察觉掌下的身子越发僵硬,心胸中的戾气却分毫不减,薛止一只手扣拢她的肩,单手执缰。
他声音暗哑,称得上咬牙切齿,“你说,这么多年了,咱家怎没发现,你在临安还有个老相好?”
“薛止。”江蛮音慌了,义正言辞,“你别空口白牙就污蔑人,我是江侍郎的女儿,深宅长大,从未出过金陵。”
腰上缚着的胳膊,像条狰狞铁爪,将她越缠越紧。薛止笑声阴恻恻的,跟她道:“你在深宅长大,哪来的一身功夫底,江蛮音,从前我是懒得计较……”
不,他从前只是觉得,江蛮音空无一物。
她出身不正,江家若不是急着送女儿入宫,怕不都会承认她的身份。于深院苟活长大,被史册归为妖妃老死宫中,应该是她的归宿。
不应该和他一样么。
从暗室爬出来,一路低伏做小,趋炎附势,攀龙附凤,多少人翘盼他得个千夫所指,无疾将死的下场。
这不天生一对儿吗。
薛止觉得他们是同符合契的生死符,不可分割的列子与树,是相绞的藤,是共生的叶和花。
江蛮音不知道他查到多少,但听懂了这不容置辩的意图,也不想继续惹怒他,她将字音拉得很慢,“我与苏临砚,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交。”
这句话像在说给他,也像在说给自己。
“江蛮音……”薛止有种发泄不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