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屋檐上的水已经滴滴答答了,胡同里大杂院里都是湿漉漉的,林望舒其实不太喜欢,一下雨总觉得都潮,天也冷了起来。

当下便过去灶台看了看,拿了水瓢直接加了一勺水:“咱今晚都多喝点汤水。”

宁苹:“姐,我知道了!”

饭差不多做好的时候,家里上班的也陆续回来了,关彧馨一回来就念叨着单位最近要发劳保用品的事,林大靖不怎么吭声,只安静地听着,林观海却说起他送香椿芽的事。

“我们单位的指标已经有眉目了,估计能有七八个人的位置,户口的话我们要解决五个人的,这样和他们换了后,还能剩下两三个坑。”

关彧馨一听:“才两三个坑,估计够呛能轮到咱们。”

林观海:“我觉得倒是挺有希望的,我这不是把香椿芽送给单位几个领导嘛,领导都挺喜欢,毕竟外面挺难买到,大家好这一口,趁着他们兴头高,我就打听了打听,这次单位的名额不紧张,路子硬的早就搞好了,不至于等这一波,所以我还是挺有希望弄到一个位置。”

关彧馨:“那敢情好!咱们回头弄一条烟,再把床底下的两瓶汾酒拿过去,就送管事的那个领导。”

林观海:“好,我也这么想着,那我明天提着赶紧送过去,我估计两瓶酒一条烟也差不多了!”

关彧馨:“万一不成也没事,你在人家手底下干着呢,哄着人家高兴,将来总不至于吃亏。”

旁边林望舒听着,心里却在琢磨这个事,如果工作机会真下来,而自己又能捞到附属中学的职位,是不是这个工作机会就可以给宁苹了?

只是附属中学老师的事也不是说今天能马上敲定的,估计还得悬几天。

这时候,关彧馨突然道:“望舒,你今天去参加招工怎么样?”

林望舒:“我还成,凭真本事的话,我没问题,就怕人家卡别的条件,学历啊年纪啊或者什么资历,到时候可能就不成,反正看看呗。”

关彧馨:“嗯,看看吧,反正你大哥这边的工作也不是马上就能成,还有时间,万一你这边成了,你哥那边也成了,就把宁苹塞进去你哥这个单位。”

宁苹一听:“啊?我?”

关彧馨:“是,怎么,不成?”

宁苹满脸通红:“我,不好吧……”

关彧馨笑了:“你这孩子,你想怎么着,你也是家里活生生的一个人,大家都去工作挣钱,你也得挣钱,怎么,想着吃现成饭?总不能一天到晚窝家里啊!”

宁苹连忙摆手:“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工作机会来得挺不容易的……我能行吗?”

她当然亲眼看到,林家为了这工作,费了多少心思人情,现在又要一条烟两瓶酒的,那都是钱和票啊!

她不好意思要这份工作。

关彧馨:“瞧宁苹这傻孩子,还和我客气上了,怎么就不行呢。”

宁苹:“我,我的户口……”

林观海从旁说:“户口这个其实好办,你现在没落下户,就按照临时工走,等回头看看,干时候久了,说不定有别的机会,再回头找找你舅去,这个我帮你留意着。”

关彧馨:“再说还不一定呢,先看看你望舒姐那边的情况。”

毕竟林望舒是北京户口,如果去的话,是正式的编制名额,而宁苹没户口只能是临时工,宁苹去,满打满算是亏了。

更何况,到底亲疏有别,肯定先顾着林望舒。

宁苹忙道:“我懂,我当然懂!”

林望舒听着,心里多少有些压力,她越发希望自己能得到附属中学老师的职位,这样的话,就能把哥哥单位的这个机会给宁苹了。

她心里也明白,宁苹住在自己家,其实并不能安生,她比谁都渴望有一份工作,能自力更生。

她开始回想着自己在附属中学的表现,想着万一雷家那边走路子,自己怎么办。

不过又想着,她把陆家儿媳妇的身份都摆出去了,其实就算雷家找上,学校也得考虑这一层关系吧?

旁边关彧馨却突然道:“对了,你们的婚事,陆家怎么说?”

昨晚上关彧馨回来晚,都没顾上提这个事。

林望舒:“昨天我和陆殿卿聊了聊,他说了下他家的情况,最近单位遇上大事,他爷爷匆忙出国了,他爸一时也回不来,他妈在香港,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关彧馨:“啊,那算怎么着,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和人领证了,后面没动静了,那你算嫁了还是没嫁?”

林望舒慢吞吞地道:“所以他三叔会过来,大概两周后过来吧。”

关彧馨:“两周后?他三叔在哪儿?干嘛的?”

林望舒:“他爸老大,底下好几个弟弟,其它都是外交系统的,就这个从军。”

林望舒简单说了下他三叔的情况:“反正人家也是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人家平时工作都是有提前安排的,现在得推掉不少工作呢,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说来就来。”

林望舒很有些添油加醋的意思了,不过陆殿卿三叔已经是那个级别了,工作肯定忙,真不是说进京就进京的。

关彧馨正喝那口热汤,听到这个差点被烫到。

她艰难地咽了口,叹道:“三叔就三叔吧,不过咱更得好好把家里收拾收拾了。”

那个级别确实够面子了。

虽然陆殿卿爸也挺了不起的,但到底是认识多年了,也没太觉得怎么着,冷不丁来个三叔,多少有点被镇住了。

一时便看了看自家的情况:“床单得收拾收拾,把我以前藏着的那个大牡丹花挑染床单铺上,纱窗也得赶紧换了”

又道:“咱们这墙面,要不要刷一层大白,反正回头观海娶媳妇也得折腾一遭。”

林大靖从旁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现在道:“那我回头拿生石灰泡水,再加点盐,把咱家这墙一刷,我估摸着就能白了。”

林观海:“我看行,等周日的时候抽工夫刷了,这样家里也能亮堂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