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菂笑道:“是,这是我特意买了来送给你的,来,戴上试试。”

林望舒听这话,隐约明白,这算是对她前几日犯傻的补偿,她也就不客气了,痛快收下了。

谁让她犯傻了呢,犯傻的人应该得到奖励和安慰。

不过林望舒还是有意讨好下陆崇礼,对上陆崇礼时都是恭恭敬敬的,还特意下厨做饭,做了陆崇礼爱吃的,那讨好的意味简直是太明显了。

陆崇礼自然也感觉到了,神色也温和起来。

到了这天吃完饭,一家子坐在那里看电视,陆崇礼坐在沙发上,随口问起她最近研究所的情况,问她工作是否顺利,又说起最近国内的形势,总之看上去就是长辈关心晚辈的样子。

林望舒趁机请教了下现在国家对高新技术发展的想法,以及可能的方向。

陆崇礼见此,便给她讲了目前上面的讲话以及风向,从细微处给她分析了一番,耐心细致。

林望舒也就认真听了,间或问几个问题,陆崇礼都给她剖析了。

一时,林望舒便和陆殿卿感慨道:“你看,父亲目光独到,高瞻远瞩,我听父亲这么分析一番,只觉醍醐灌顶,你也多向父亲学习。”

陆崇礼眉骨轻动,笑着道:“望舒如今倒是越来越像执葵了。”

林望舒:“像执葵?”

陆殿卿从旁帮她解释:“意思是你阿谀奉承的功底见长。”

林望舒怔了下,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便叹道:“我若能将这个本领运用娴熟,必将无往而不利,看来我前途远大。”

陆崇礼:“别的不说,望舒一定是科学家中最能自吹自擂的。”

云菂从旁听到,插了一句嘴:“这样才好呢,不然只知道做不知道说,也白白自己受累,凭什么科学家就得闷不吭声!”

陆崇礼笑道:“好了,你别夸她了,再夸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他这一说,云菂和陆殿卿都笑起来。

林望舒心里却想,看来小心眼也是会遗传的,她以前对自家公公的认识还是不够。

小心眼都得哄着。

=第 167 章(当年的秘密...)=

自从上次的杜兴岳冒箐箐事件后, 陈琰便病了一次,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胸闷气短, 为此请了几天假,陈琰便和上面说了说,研究所的一些日常事务便由林望舒来担任。

林望舒还担任着领域专家组的专家,需要审核光学领域的研究课题, 如今还要临时代管研究所的事务。

不过好在, 林望舒实验室里最近又从清华挖来一位光学博士叫方润南,加上高博隆、李红柱和叶均秋,还有之前光学研究所的几位水平还不错的研究院, 也称得上人才济济, 就目前中国来说算是激光学界最强劲的科研力量了。

她心里比之前心里放松了许多, 她已经不再从事具体的科研工作,主要是掌控好实验室各课题项目的大方向, 处理日常事务, 所以代理所长的职务对她来说倒也没什么难的。

光学研究所自从杜兴岳不干科研了后,陈琰底下的得力干将就是林望舒了, 其它科研能力稍微强的,也都是林望舒一手拉扯过来的, 所以对于林望舒暂时代处理所长的工作事务, 大家都没有异议。

对于这个,林望舒自然是感慨, 觉得幸亏冒箐箐搞了那么一件事, 不但把她自己坑了, 还把杜兴岳也给整进去了,现在最碍事的这两位灰头土脸走了, 其它就算有多少不服气她的,现在也没人敢说什么了,她算是在光学研究所立得稳稳当当,现在代理所长事务,也没人说一个不字。

最近实验室里也是进度喜人,特别是高博隆,自从上次高博隆和林望舒商量过后,便开始从理论基础上研究激光陀螺仪的开发方案,林望舒也已经在走流程准备为高博隆的激光陀螺仪申请项目经费了。

谁知道这天,高博隆却找来了,说起闭锁问题来。

在激光陀螺仪中,会因为闭锁、零漂和比例因子产生三类误差,这是在做激光陀螺仪样机中需要克服的。

高博隆目前已经解决了零漂和比例因子问题,但是对于闭锁,却迟迟没有进展。

高博隆叹息道:“该用的办法我已经尝试过了,也试图加一个等效转速,但依然无济于事,这个闭锁问题还是存在。”

林望舒拧眉:“从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能做到的,现在之所以做不到,还是我们的技术工艺问题,反射镜构成的环形激光器无法运转。”

高博隆死死皱着眉头,他知道林望舒说的是对的,但是却无计可施:“我们国家的工艺水准有限,就卡在这里了,要想制造出激光陀螺仪,那就必须克服这个工艺制造问题,但是”

这谈何容易,这不是物理学问题了,这需要其它基础学科和工业制造水平的共同协作配合,其它相关配套技术不达标,他们没办法做出来。

这就如同古代人知道了蒸汽原理,想制造出蒸汽火车,却在后面放几个大锅烧水放蒸汽,烧一辈子都白搭!

林望舒拧眉沉思了半晌,之后望向高博隆,尝试着道:“高老师,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绕过这个工艺制造问题,改用新的设计方案?”

高博隆疑惑:“改用新的设计方案?”

上辈子,高博隆就是一口气做出了四频差动激光陀螺仪,她当时也只是知道这些事,具体为什么,怎么做的,她并不知道。

因为心里没底,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提议做四频,毕竟她对四频差动陀螺仪的样机原理也并不清楚,她也不敢一下子把高博隆推到那样一个高度。

不过现在,当二频差动陀螺仪的工艺问题犹如一个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呈现在面前时,她突然意识到了。

或许这就是机会,绝地逢生的机会。

是不是在曾经的那一世,在外人不得而知的浩瀚卷轴中,深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是因为高博隆先生无法克服二频差动陀螺仪的工艺问题,他才被逼着,不得不去尝试四频差动陀螺仪,结果就此制造出了那些西方发达国家都无法做出的四频陀螺仪?

她深吸口气,压下了狂跳的心,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我听说国外正在尝试着做四频陀螺仪,如果是四频的话,是不是可以用比的方式来克服目前的闭锁问题,由此就能绕过目前的工艺制造问题?不过当然,四频陀螺仪的理论基础需要我们具体研究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望着高博隆,却看到高博隆微微蹙眉,眸中沉思。

天气热起来了,屋子里生了锈的风扇卖力地转着,发出呼呼的声响,她看到高博隆眉头紧锁,那刀刻的纹路间渐渐渗出汗来。

他好久没说话,就那么皱着眉头,仿佛屏蔽了一切声音,陷入了独属于他的沉思中。

林望舒在这一刻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站在了时光交汇的关键位点上,又觉得,蝴蝶翅膀扑簌着颤动,历史的大手举棋不定,正选择着方向。

状若不经意的那么一句提醒,能让历史的车轮走向那个既定的轨迹吗?